“大人这说的什么话,咱们身处界域,可不能对人族有偏见啊!”周闲慌忙拉开老虎,打起了圆场。
“伞家跟咱唾蛇大人什么仇什么怨您不清楚吗?”奈何老虎油盐不进,语气越发激昂,“周大人,绝非我看不起人族,而是伞家实在不配为人!”
他死死盯着伞南的脸,厌恶和憎恨溢于言表,恨不得当下便一口嚼烂血肉:“就凭他们给唾蛇大人道歉时那副高高在上的态度,都停战了还作出副自以为是的样子给谁看,不就是摆明看不起我们吗?”
“唾蛇大人宽宏大量不跟他们计较,咱心胸狭隘,咱可受不了”
蝰眼睛微动,余光扫过伞南,发觉他不知何时低垂了头,眼角下搭,脸色也敛得暗沉,对这些话不辩解也不反驳。
老虎话音刚落,跟在后面的两名侍官也纷纷上前,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咱今天不止不帮忙,还得打一顿泄泄火才算完!”
周闲见状不妙,立刻挤到双方之间,隔开距离,好言相劝:“诶诶诶各位大人三思啊,咱们为界域司办事,如今反过来欺负人族,若是让重大人知道,那可就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可惜老虎对此充耳不闻:“我说小周啊,咱也没什么好怕的,无非就是不干了呗,大不了回域外养老去。”
周闲暗自阴下脸,心里嘀咕着你不干了我可还等着升官,无奈之下,只得转头看向伞南。
伞南自知言语无用,也无意诡辩事实,见这一架如何都躲不过,便抿了抿唇,左手掌心收拢,是要聚灵唤剑。
可手腕却忽然被拉住。
“你倒是忠心。”
是蝰的声音,于身后寡然泠响,叫燥火都在转瞬间寂静无声。
伞南面色忽滞,脚比脑子先人一步,不自觉便往旁边撤开,让出了位置。
蝰站在原地,无需再动,就足已屹立中心。
月光挎身,脸旁以鼻骨为界半明半亮,在交错的辉芒里展露全相。
遮挡用的帽兜和面罩皆已摘下。
狭眼凌眉,目色冷冽如肃风,神情静止若沉钟,徒有暗紫长发翻涌于空,一尊寄托生命的神魔银塑。
哪怕发丝并非蛇群,眼眸亦并非竖瞳,却依然难掩锋利。
那是独属于蛇类的邪性和英锐,生于呼吸,长于呼吸,不死不灭。
更何况,无人敢冒充妖神。
老虎猛一惊愣,急急单膝跪地,垂首于颈,抚手于胸,行礼道:“参见唾蛇大人!”
周闲亦是面色僵硬,回过神来慌忙跪地:“参加唾蛇大人!”
夜色笼罩下,矗立的房屋、匍匐的人群,阴影斜长,无一不在俯首朝拜。
只有伞南还站着。
他正要蹲下膝盖,蝰却已经淡声开口:“起来吧。”
接着仰了仰下巴,看向老虎,平静开口:“说。”
单字足矣。
老虎接到指示,顾不得个人私怨,迅速开口:“曲非远平日散活为生,今早去了隔壁村里给人补房顶,这会儿还没回来。”
他观察着蝰的脸色,试探说道:“如今天色已晚,要不明天等他回来了属下再带过去找您?”
蝰点了点头,没立刻接话,却将视线偏向了伞南,悠悠问道:“你觉得如何?”
不止老虎和周闲,伞南也猛一怔愣。
他冷不防和蝰对上视线,喉头哽动间,半晌才挤出个极为轻细的音节:“好......”
蝰看见他的瞳孔震颤得越发厉害,几乎就要跳跃破壳。眼神微动,接着便撤走注视,重新将帽兜带了起来:“走吧。”
伞南跟上蝰离去的脚步,在远离人群之后忽然伸出了手。
只是抓住手腕。
“多谢。”
盯着那双难以揣测的眼睛,声音很轻,像融进海洋的水珠,无声无息。
【??作者有话说】
伞南:完辣,做梦辣,分不清楚辣,开始分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