蝰缓慢睁眼,瞳孔在幽夜里暗光闪烁,嗓音沉闷:“本座应当没有召唤你。”
芥鸦手抚前胸,恭声接话:“是枯蝶大人告知属下您的行迹,特来接驾。”
却没有得到指令。
他看着蝰无所波动的脸,再次出声:
“伞南行为猖狂,对您如此不敬,不如让属下杀了他,以解主上心头之恨。”
蝰眼神微动,睫毛突一下敛,并没说话,像是默认。
片刻之后,在死寂里站了起来。
芥鸦立刻上前,将衣架悬挂的外袍取下,披在蝰的身后。
可当他再次于身前跪好,却猝不及防地挨了一巴掌。
啪
芥鸦面色一愣,急忙叩首,惊惧中,额角已经浸出了汗:“属下逾越,恳请主上恕罪!”
蝰眯着眼睛,再度坐回床榻,冷声开口:“伞家傀儡术需要本体的贴身之物才能复刻炼就。”
他看着芥鸦,语气发沉:“你去查清楚一件事,伞南究竟拿走了本座什么东西。”
那片蛇鳞没被使用,那便定然是有什么另外的东西。
第15章 15.“又想打我,还是掐我?”
这是蝰自附身傀儡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觉。
只是迷迷糊糊一睁眼,又看见了伞南。
他坐在床头,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平缓、悠久,带着点探究。
伞南从未对他展露过这种表情,没有任何攻击力,只是淡淡凝望着,却好似光明正大的窥探,捕捉住每一次眨眼、每一次呼吸,甚至每一次思维的诞生。
这种企图搜刮灵魂的注视让蝰觉得极为不适。
他拧了拧眉,避开伞南的视线,转身朝里,声调还有些哑:“看我干什么?”
伞南没出声,瞥见他依然泛红的脖颈,伸手摸了过去。
两指点住薄弱的皮肤,像羽毛落下来,隐隐有些痒。
蝰偏过半张脸,斜着眼睛看他。
灵力无声流淌,让伤处了无痕迹。
伞南低着眉,寡声说道:“该起了。”
蝰闭了闭眼,很快便坐起来。
昨晚的束手束脚已然不在,伞南如寻常每个早晨一样替他更衣穿履。
只是在准备拿起手上的香膏时眼神一顿,又收了回去。
连惯例的拥抱也略过,径直打开了门。
周闲站在门外,身后站着老虎,还跟了个行迹潦草的中年男子。
他正举着手臂,指节还没来得及敲下去,就看见伞南大清早便出现在唾蛇大人屋里,双目微睁,霎时惊愣。
伞南无视他的错愕,偏了偏头:“进来吧。”
蝰坐在主位,手肘支在扶椅,掌心撑住一边下颚,眼睛扫过跟前行礼的妖类,接着又看向伞南,在沉默里对上视线,点了点下巴。
“曲非远?”伞南看着那颓丧低头的中年男人,问道。
还没等本人开口,老虎便热切搭话:“正是正是,远老弟原型是灰狼,镇子里哪家漏水或者什么东西坏了,都是他去修,无亲无故,一直都是一个人住。”
“无亲无故?”周闲忽然插嘴道,“你不是有个弟弟吗?”
“弟弟?不可能,这么久就从没见有什么亲戚找他,而且也没听远老弟提过啊!”老虎声音一扬,否定得毫不犹豫。
伞南眼神微顿,朝曲非远扬了扬下巴:“自己说吧。”
曲非远抿了抿嘴唇,弯腰抱拳,沉声说道:“小人曲非远,的确有一个弟弟,名叫曲非幽,但是已经许久不曾联系了。”
老虎惊讶地张大嘴,正要吐几句不把他当兄弟的口水,周闲便急忙捂住他的嘴,叫他别再说了。
“四天前你进了城,”伞南语气轻飘,像是简单的闲聊,“你弟弟就在春觞楼,怎么没去找他?”
曲非远表情扭捏,似乎不怎么想聊这个话题:“诸位大人应当不是来找我闲聊家长里短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