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南定定看向蝰专注的眼睛,冰冰凉凉地抓上他的手背,从自己身前缓慢拽了下来。然后放开手,又往后退远一步,神色狐疑地问道:“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蝰缩了缩手指,忽然有些僵,他下瞟着视线,掩住眼底越加汹涌的心虚,吞吐说道:“之前在寻雾山......多谢你了。”
“你记起来了?”伞南目光一紧,瞳孔扩大之后泛出白亮,尾音蓦得翘了起来。
但蝰的声音却越来越淡,淌进地里:“嗯,我找宴玦帮了个忙,把那时候的记忆找回来了。”
伞南忽然挂不住那冷漠的脸色。
他哽了哽嗓子,静悄悄上前一步,瞬间轻缓了语气,甚至有些不敢发问:“所以,为什么来找我?”
“我是来跟你解释的。”
蝰呼出一口气,终于舍得把脸抬了起来,格外笃定地看着他:“当时你问我,如果战争结束,会不会愿意喜欢你......”
“我回答的会。”
伞南回望着他的视线,一眨不眨,几乎立刻出声,飞快的语速与心跳同步:
“那现在呢?”
“那是骗你的。”
而同一瞬间,蝰拉长的声音也重叠覆盖,然后清晰入耳。
屋子里只剩下炭火燃烧的劈裂声。
“骗......”
伞南瞳孔猛缩,眼神陡然麻木,嘴唇一开一合,像是没有听清楚般无神低语:“骗我?”
“我一直在利用你。”
蝰定定看着他,将本来缩短过的距离再度拉开,强行聚焦模糊的视线。
嘴唇稍动,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滑在刀刃上,飘忽极了,遥远极了:“一句话就能换一个对自己永远有所保留的敌人,在那个时候,你知道有多大价值......”
他尽力平稳着语调,可哪怕不断呼吸,却依然觉得胸腔里烦闷又躁郁,比自己此前想象模拟的画面还要钝痛数倍。
“更何况我当时灵力虚弱,为了不招惹你再添麻烦,只能那样说。”
于是急忙闭了闭眼,逼着自己飞快速度地把话全部说完。
“这就是所有事实。”
蝰吐出一口浊气,以为自己能如释重负。
可心上那块石头反倒更沉,压得他连头也抬不起来。低垂耷拉着,只稍稍一动,就能牵起神经的撕扯。
伞南猛地晃了几下脑袋,掌心扶在桌沿上,勉强站稳身体,一句话一个长久停顿:
“你,特意恢复记忆,来找我......”
腔调剧烈惊颤,像濒临破碎的蜻蜓翅膀。
“就是为了告诉我,你一直都在骗我?”
骗我,这最后两个字陡然变调下坠,轻得只剩空荡的气音。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往后踉跄了一步。接着后知后觉地霎时凝聚视线,双目血红地朝蝰吼出了声。
“然后跟我说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在利用我!”
长久的寂静里,伞南深吸一口气。
瞳孔无序乱转,强迫自己平和语气:“你一直都在耍我......从给我鳞片那个时候就开始了,觉得我愚蠢,觉得我天真,觉得我好骗是吗?”
蝰的睫毛颤得厉害,眼睛有些酸,嗓子也有些痛,右手拧成了拳头,力气越来越大,可哪怕指尖已经抠破掌心,却依然固执地闭着嘴,不出一词。
沉默着,静止着,看不见伞南,也看不见自己。
这默认的模样显然叫伞南怒气更甚。
企图收敛的情绪难以抑制,直接爆发了出来:“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他极度希望等到蝰的一点点反馈,驳斥也好,愤怒也好,证明自己是冤枉了他。
可什么都没有。
咽喉处无端涌动出血腥气。
伞南忽得弓起腰背,抬手捂住胸口,毫无预兆地吐出了滩血:“噗”
殷红的颜色洒在燃烧的炭盆上,高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