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所以阳光也照到了她的脸上。

好暖。她想。

再睡会儿,她想。

就真的翻了个身又睡了会儿。

等她彻底睁开眼,看到窗户外面趴着几个人。额头贴在窗上,向里看她睡觉的窘态。徐远行见她醒了,对她竖拇指,睡得妙哇!

她腾地坐起身,几步到窗前拉上窗帘。光被隔绝,但笑声不会。几个人在外面笑的很开心,还打趣野菜姐睡觉胳膊腿儿井水不犯河水。

小扁豆大声说:“野菜姨!晚上我跟你睡!我妈说我撂蹶子,适合跟你睡!”

曾不野没搭理她,简单梳洗就走出去,问他们:“你们怎么不叫我?耽误出发了。”

“出发急什么?”徐远行说:“晚走会儿路就没了?”

“耽误大家的时间。”

“出来玩的时间,就是要这么被耽误的。”绞盘大嫂说:“睡个好觉多不容易。大家都不想起,不是为了等你。来来来,喝奶茶。”

说完递给曾不野一碗奶茶。

曾不野起初是喝不惯这咸奶茶的,倒也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喝也行,不喝也行。这一天的奶茶里加了炒米、奶豆腐,喝一口,喷香。再看赵君澜的碗里,还加了牛肉干,倒是吃得全。

这奶茶喝出了滋味,主动再加一把炒米,搅一搅,学牧民用筷子敲敲碗边儿,接着喝!真好喝。她不由夸一句。

呼斯楞大哥在一边笑,说:“爱喝带走点。”

“不带。”徐远行说:“真要带什么的话,大哥给我掰块砖茶吧!”

煮奶茶用的茶,是一块大茶砖。茶砖味道浓,跟别的茶不一样。泡一泡喝了,很是解腻。这东西不昂贵,徐远行舍得开口要。别的东西他一点都不想带走。

呼斯楞大哥就骑着马走了,去给他掰茶砖。他们站在村委会门口,看到乡道对面的雪地闪着金灿灿的光,晃得他们都眯起眼。

“雪停了。”

“天晴了。”

“这今天还不撒欢儿了跑?四五百公里,眨眼就到!”

大家会心一笑,没人提出异议,除了曾不野。她是混迹在乐观主义者队伍里的悲观主义者、造反份子,她预感这一天的旅程绝不会那么顺利。因为她看天气预报了,今日乌兰布统暴雪。

好在他们此刻终于迎来了旅途中的第一个真的雪后初霁。乡道无人无车,路边散落稀疏的几棵树,树上有鸟垒起的窝。仍旧是冷,但没有了呼号的大风,寒冷也变得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