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萱收着。三月初的时候,王大舅来了北京城一趟,来看三舅爷。

陈萱还有些奇怪王大舅怎么这会儿过来哪,陈萱同魏年说,“在乡下,这会儿正是田里忙的时候。”

待回了老宅才晓得,王大舅是跟着保定府的大粮商邵先生过来的,王大舅笑,“去年邵先生说,让我跟他一起干。我就是帮着邵先生到各地收粮,原想去年腊月过来的,又到关外跑了一趟。邵先生说来京城,我就连忙跟着一起来了。我们面粉厂用洋机器生产的精面,比美国面粉一点儿不差,一袋还能便宜五分钱。我带了两口袋过来,给魏老哥尝尝。”

魏老太爷笑,“好,我也听说过邵先生的名声,以后家里就听咱们国产面粉。”

“先尝尝味儿,好吃再吃这个。”王大舅依旧是个爽直的性子,过来京城后,他就不住魏家老宅这里,而是去王府仓胡同儿跟三舅爷一起住了。王大舅给三舅爷带了不少东西,都是家常用的,二斤老烟丝,是三舅爷爱抽的。衣裳鞋袜,都是新做的。结果一来,见三舅爷这里啥都有,三舅爷笑呵呵地,“一年四季的穿戴都是阿柔给我做,去年入冬天,我那被子褥子的,棉胎都重新弹了。这边阿年媳妇也好,一日三餐,我就打个下手,帮着收拾收拾院子。哎,就是吃得忒好,哪顿都有肉,有时我这心里觉着,怪过意不去的。”三舅爷的观点与陈萱的先前相仿,基本上,餐餐有肉就相当于作孽。不过,陈萱进步的快。陈萱都自暴自弃了,因为每天都吃得很好,陈萱不论学习还是做事,都倍加专注用心。因为如果种不好草莓、帽子店赚不到钱,这不白吃这么些个好吃的了。

王大舅宽慰自己三叔,“这吃食如何,也不是只为了三叔。我看阿年和他媳妇每天一大早就起来忙,晚上才能回来,年轻人这样的忙碌,是要吃得好些才成。”

三舅爷点头,“这也是。”

王大舅见三叔这里样样都好,也就放心了。

不过,这次王大舅过来北京城,还有另一桩巧事。

陈萱和魏银刚刚商量好招店员的事,也没招别人,按陈萱魏银商量的,孙燕这女孩子不错,去年就跟着织毛衣织手套的,干活俐落,手脚也麻俐。就是一样,孙燕不懂化妆这一套事。这一点,姑嫂二人都不担心,反正只要肯学,这也不难。再有就是薪水的事,姑嫂二人还没决定,要小李掌柜说,像孙燕这样的新手,完全就是学徒,铺子里包吃,当然,住的话,孙燕家就在北京,这个不用管。可还有一年四季衣裳哪,要小李掌柜的意思,学徒根本不用给钱。魏银是知道孙燕家境的,知道她家里困难,魏银就想发个善心,好歹每月也要给个三五块吧。毕竟,孙燕这样的小姑娘,就是出去在工厂里找个活计,一月也能有几块钱。当然,北京城的工厂比较少,活也不容易找是真的。

陈萱则在小李掌柜和魏银之间徘徊不定,陈萱是个非常俭朴的人,当然,她待人并不抠门,可是,陈萱受魏年的影响,知道生意归生意的道理,但是,心下又觉着,一分钱不出让人家姑娘来当学徒,按着老一套买卖人的观念,似乎也不大好。

至于哪里不好,陈萱当真有些说不上来。

陈萱就咨询了魏年,这在魏年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事,魏年道,“小李掌柜也是想为铺子省钱,可一分钱不给,只管吃穿,留不住孙燕。她家里那个家境,爹是大烟鬼,娘没本事,还有弟妹,不全指着她打零工挣钱的?”

“要是另招人,一则女店员不大好招,二则就是招来的,不知根底,咱们也不敢用。”陈萱现在的用人理念,还是以熟人优先。

魏年道,“这事容易,你出两种薪水就行了。一种是固定的,每月五块大洋。一种是每月三块大洋,但是,每卖出一件货品,提成给孙燕。”

“还能这样?”

“这也算不得什么稀奇吧。”魏年与陈萱说,“现在不是以前那老一派学徒的时代了,许多大学生、留学生找工作,一样没干过,当月就要拿高薪。像我卖东西也一样啊,我得中间利润,跟你们铺子是一样的理。我还没有底薪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