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是金陵富商,但是天底下的人都知道,经商之人,若是不同为官者打好交道,那生意定是做不长久的。

晏酬已之所以每年都要花大半的时间待在京城,一来是因为京中的生意需要打理,二来则就是商场同官场上的许多事情,也需要应酬。

如今他之所以频繁上王家的门,是因为王大人掌管着大半的市舶司,晏家若是想凭借船舶的优势做更多的海上贸易,少不了市舶司的支持;至于宁王府,则是因为宁王眼瞎,无法掌握什么实权官职,新帝登基之后,为了表示对自己这位皇弟的照拂,将他每月的俸禄提高的同时,还叫他领了一个织造局的闲职。

织造局,顾名思义,是掌管丝绸织物一类的皇商。

晏家就是做丝绸起家的,在此事上若是不讨好宁王,那日后可有苦日子过。

听完了他的这些解释,祁云渺终于明白,所谓富商,名义上说的好听,但过起日子来,也还是一点儿都不轻松。

想起上回晏酬已抱着古琴等在王家门外的样子,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他一年还得经历多少次。

她不禁对晏酬已泛起了一些同情。

眼看着前头就是书房了,祁云渺道:“好了,你进去吧,我不懂音律,便不去掺和了。”

“实在多谢祁姑娘了!”

晏酬已大喜过望,这一路上已经不知道和祁云渺道了多少声谢,临到书房门前,还是又和她躬身,再感激了一番。

祁云渺摆摆手。

实在没觉得这有什么。

她提着自己的长剑,见着晏酬已向书房门前走去,自己便也转身,往校场的方向回去。

但是她刚走了两步,便听晏酬已又在她身后喊道:“祁姑娘!”

祁云渺回头,见到他的手中,上回并没有送出去的金钗又握在了掌心里。

晏酬已将金钗塞进到她的手中,道:“上回祁姑娘是无心帮了晏某,不接晏某的谢礼,是不想被亲人误会,是人之常情,但此番祁姑娘是实打实又帮到了我,再不收下这份礼,晏某便实在要问心有愧了。”

“……”

实在不必,我也想同你打探消息呢。

祁云渺正想说话,便见晏酬已已经转身跑去了书房门前。

他站在书房门前,朝着祁云渺挥了挥手。

明明没有多么惊人的容颜,但是祁云渺怔怔地看着晏酬已,见到他那一双总是笑弯起来的眉眼,便觉得天底下最舒服的春风,也不过如此。

晏酬已似乎是个有礼貌的君子。

这是祁云渺对于他最初的印象。

这日从王家回来,祁云渺收获了一支蝴蝶牡丹样式的金钗。

她将金钗放在自己的首饰匣子里,和别的首饰堆在一起,边上则是裴则上回为她送的一整套单独存放的头面。

自从及笄之后,祁云渺的首饰发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增长,很多东西她都没有在自己的头上戴过,收到之后便直接放进了匣子里。

没办法,她每日习武,用到最多的首饰不是发簪和发钗,而是各色各样的发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