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意均也抬起手环住程朝来的肩膀，他懂得这是一场体面温柔的告别。

他说：“好。”

这个温暖的拥抱成为陈意均记忆里一根浮木。

第二天吃完午饭后程朝来和陈意灵送他去机场，行李箱最终从一个空荡荡的箱子变成两个都险些装不下。

到机场后程朝来陪他去取登机牌，办理行李托运。

一路上告别祝福嘱咐都已经说过，等事情都办妥以后，陈意均拿着登机牌和两个人道别。

他一个人朝前走去，过安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了一次头，程朝来和陈意灵已经转身向外走，少年看着那双背影，听着周围的广播提示音，还是黯然回身寻找候机厅。

第一次坐飞机，洁白云朵漂浮在舷窗外，在蓝天的映衬下轻盈而美丽。

陈意均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天空兀自出了神。

少年心里有一个黑洞，在他还是个小孩的时候就将所有的，已诞生的，正在诞生的，将会诞生的欲望全部献祭进去，最后变成这个大家看见的陈意均，缺爱的，对世界没有好奇心的，缺乏生机的，庸碌无为的陈意均。

陈意均在很久以后意识到在他借用了别人随手写在纸上的理想并将此奉为人生目标的那一刻，某一部分被自己遗忘的天性再也没有机会长大了。

他是一张已经成型的白纸，纸浆不匀，粗糙轻薄，脆弱而无趣，很少有人会愿意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