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不少,”魏语璇笑了笑,意有所指,“余娘子自己也背着夫人在查自家的事,又为何要来阻拦我去查我想知道的事呢?”
“若是余娘子查出真相,难道能忍住不出手?若你出手,那与你今日问我的问题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吧?”
余姝的指尖不自觉收紧,魏语璇是个厉害的难缠的角色,当她不愿意说某些事的时候,那便会用自己手中的底牌来阻挡余姝的诘问,狠狠戳痛余姝的心肺,并且一击即中,让两人互相掌控软肋,便能够直接失去
余姝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将心底那股郁气忍了下去,平静道:“让我猜猜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家的事。”
“余氏落败远在你来到西北之后,我的来到也仅仅四年而已,你说你知晓我的事,那只能是在我到了落北原岗之后。”
“你去搜寻永王旧事,搜集皇帝旧事,可是最后却直指江南这个与你无关的地方。可也只有江南是无论皇帝还是永王都无法完全掌控的地方,独立且有机会撺掇。”
“尤其是在江南世族被日渐削弱却又快无法反抗之际,更有可能成为一把你能点燃的火,只要有那么一两个脑子不清醒的,便有可能为你所用,所以你开始找寻江南与帝王之间的矛盾。”
“第一个,找的便是我余家,因为落北原岗还有我这样一个余氏后人,若是当初余氏有冤,我作为余氏后人,又掌控傅氏权力,你就算无法掌控我,也能将我拉入你的同盟之中,只是你没想到,比你更先寻到我的是,我先寻到了你。”
余姝的目光中带了点审视,“你未曾进永王的地盘,也没有靠近皇都,反而选了江南,你不是想报仇,你是”
“余娘子,”魏语璇突然开口打断她的推测,眯了眯眼,“你很聪明,但是你的推测有误,我确实是想报仇的。”
只是没有人说过,报仇一定要踏进别人的地盘里,她要夺走的,是蕃南公主最在意的东西。
此刻剑拔弩张的氛围冷却下来,却也足够余姝将自己刚刚还没有说出口的话说出来,“你想造反。”
魏语璇摇头,“我无人无钱无力,还是女子之身,造反自然是异想天开之事,余娘子此刻便想得太多了些。”
她这话说得倒是很真诚,瞧着不像作假。
余姝思虑片刻,“你为何会知晓我余氏之事,甚至比我所知的还要详细肯定。”
哪怕是她若非姑姑给了她确定的答案,并且她自己也坚信余氏一族不会有叛变之举,她也不会相信当今以贤明著称的皇帝会这样迫切的灭了余氏,想遮掩什么东西,更不会去深入探查出五石散之时。
“我在蕃南公主手下待了十多年,帮她处理事务也有四五年。”魏语璇提醒道:“她手中的消息天南地北,大半皆要经我手治理。”
“其中对朝廷局势和皇帝不少举措的分析都有涉及,我此前以为她关注这些事是因为蕃南一地的地位与京都的策令变化息息相关,后来才知道这是她在暗中对击败自己的竞争对手的观察,她棋差一招,成了皇帝的手下败将,所以她要付出更多的心血去探寻对方的施政理念,有哪些阴暗失德之处。”
“她对江南之地颇为看中,又兼之江南地区离蕃南颇近,所以她更为关注,五石散流行那一年她桌面上便有简报。”
可实际上蕃南公主看着那封简报最终只不屑地哼笑一声,尖酸刻薄道:“当今气量狭小,用到的手段也如此低贱,上不得台面。”
五石散这种药品流行会毁了半个江南世族年轻一代,皇帝选择的解决这一切的法子是将江南世族下一辈的希望直接切断。
可这也代表着他天然便没有想过收服这一条路,他更不觉得手握无数财宝已经被他的先辈一代又一代削弱的江南世族可以被他收服,所以他才做了这个选择。
可实际上,与诸多皇帝怀抱有相同政治理念的永王更想做的是收服分化一个完整的江南,啃下这块肥肉,在黎志年间与太子的党争便体现在对江南问题的处理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