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趴在洗漱台上,视野明明暗暗,天地仿佛开始倒转。
本?来只是有点酸胀的腰忽然痛得厉害。
痛到支撑不住,他跌坐在地。
世界一瞬间暗了下来。
不清楚坐了多久,浴室窗外?的月亮逐渐在视野里清晰。
江棋瑞靠在洗漱台边,仰头看着?窗外?。
看了许久,才发?现雪彻底停了。
他有些?迟钝地坐着?,忽然漫无边际地想起十八岁那?年,在宋思玺家过的新年。
这段记忆在与宋思玺分开后的这些?年里来来回回地在脑海中反复播放。
像一张被摸旧的老照片,已经几近褪色。
可这一刻脑海中浮现的,却不再是绚烂的烟火、追逐间的欢声笑?语、垫在枕头底下有温度的红包和跨年烟火下两人藏在被子里的吻。
而是短暂的几天欢愉结束后,回到冰冷的家中,开始继续日复一日暗无天日的生活。
江棋瑞忽然很贴切地想。
宋思玺,就?像他人生里的一场暴风雪。
短暂地来,长久地走。
深陷在一片与世隔绝的寂静中,身上的温度一点点冷却。
直到一阵阵敲门声响起,伴随着?宋思玺模糊的声音。
“在房间里吗?”
江棋瑞张了张嘴,却发?现完全没有开口的力气?。
他垂下眸费劲地摸出手机,想给宋思玺发?消息,却忽然意识到,他根本?没有宋思玺的联系方式。
等宋思玺离开,就?会像过去五年一样。
毫无联系,再无瓜葛。
手机从手中掉落,屏幕闪烁着?微弱的光。
江棋瑞垂眸怔怔看着?,良久不再有反应。
敲门声停了一阵。
而后再响起,声音不再幽远,而是直接砸在浴室的门板上。
“你在里面吗?”
宋思玺的声音变得清晰。
江棋瑞短暂回过神。
他费劲地抬手撑上洗漱台,浑浑噩噩站起。
水龙头没关,水流砸在洗漱池里,飞溅到江棋瑞身上睡衣。
他勉力弯腰洗了两把脸,清醒过来不少。
清了清嗓子,见能够发?出声音,他关上水龙头,出声应宋思玺:“我在洗澡,怎么了?”
门外?短暂安静。
“洗澡怎么不开灯?”
江棋瑞轻眨眼,大?脑像生锈一般无法运转。
久久没有回话,门外?宋思玺的声音逐渐变沉。
“我能进去吗?”
江棋瑞给不出回答。
他大?脑迟钝得厉害,浑身痛得完全站不住。
手撑上洗漱台,不经意扫到洗漱台边的香薰瓶子。
“砰”一声响,玻璃瓶砸在脚边。
门外?人瞬间推门而入。
浴室漆黑一片,仅窗外?落入月光能勉强视物。
宋思玺摸索到浴室开关。
打开灯,看清江棋瑞此?刻模样,他一瞬间沉了脸色。
穿着?单薄睡衣的人撑在洗漱台上,脸色苍白得像是马上要昏厥。
他脸上挂着?水珠,睫毛轻轻颤动?,浸了水光的一双眸朝他望来,却不见焦距。
宋思玺刚要走近问哪里不舒服,视线垂落,忽地触到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玻璃瓶碎在江棋瑞脚边,碎玻璃在他脚背上划出了一大?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