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都是庸人。
戴思远指着同样在集结军阵,摆开阵势的唐军先锋大军,对诸将道:“昨夜本将就与诸位将军说过,这一万唐军五千马军,五千步卒,马军中三千为李从璟麾下君子都,两千为李嗣源麾下左射军,皆一时精锐;五千步卒主将是李绍荣——常有胜绩,亦不可小觑。但本将也说过,这一万唐军远道而来,且不说在路上消磨了多少锋锐,本将麾下千名儿郎,早已以游记扰敌之术,折磨了他们整整三日。三日以来,他们无一时能安稳行军,更别说安心睡觉了,如今个个眼肿如桃,能勉强行军已是难得。这点,诸将中有随斥候前行探查者,当清楚知晓。”
一名河上马军校尉点头道:“末将随斥候去看过,确实如此,这些唐军病怏怏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这样的军队,别说空有万人,便是再多一万,也是一挨打就溃散的货色,来多少杀多少,易如反掌!”说完,不忘向戴思远抱一抱拳,“戴将军用兵确实高明。”
戴思远没有多少轻松惬意的神色,一如既往严肃,他继续道:“召集诸位,要说明的,无非两点。其一,对面唐军已成强弩之末,强攻可一举而胜;其二,君子都左射军中多英勇之辈,李嗣源李从璟父子更是百里挑一的武将,其若垂死挣扎,亦有一番威势,诸将需得做好啃硬骨头的准备!”
有河上梁将急哄哄的嚷道:“戴将军,这些我等都清楚得很,你就赶紧下令吧,妈了个巴子的,老子浑身燥热得很,已经等不及去摘李从璟的脑袋,为段将军解恨了!”
戴思远稍事一顿,凛然道:“我军皆为马军,若出,唐军必以马军拒之。骑战若胜,则唐军必乱,碾杀唐军步卒如屠猪狗,骑战不胜,则我军败!众将听令,方阵迎敌,马将军,令你为先锋,率部破阵!”
马左贤就是方才嚷嚷要取李从璟脑袋的将领,得了令,神色激昂。
诸将退下之后,戴思远叫来刘道贵,对他细语道:“若是唐军抵抗有力,你带本部儿郎,隐入阵中,不做他念,但求寻机捕杀李嗣源、李从璟、李绍荣三人!”
刘道贵欣然领命。
各部行军之后,军阵向唐军逼近过去。河上梁军都是精锐,军貌自然不是寻常梁军可比,无论是在阳光下莹莹生辉的甲胄刀兵,还是整齐的军阵队列,都能带给人不小的视觉冲击感。
戴思远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随着梁军逐渐靠近唐军,而缓缓有了变化。尤其是在看见唐军尽力表现得严整,实际上却精神松弛的军阵,戴思远脸上的肌肉像是荡开的水波,舒展开来,到最后,虽然没有笑声发出,但他脸上已是一片浓烈的笑意。这笑意极度嗜血,而又极度疯狂,他像是一个一年不曾食肉的汉子,突然看到自己面前摆满了油黄的猪蹄,双眸中爆闪着掩盖不住的精光,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扑上去,撕咬个痛快。
他压抑的太久,承受着他几乎不能承受的压力也已经太久。
这位面容枯槁的将军,端起马槊,狠夹马肚,带领可以他让他翻盘的本钱,在赌桌上开始了最后一搏。
骑兵是步兵的天敌,尤其是在地势平坦的广袤平原,戴思远领阵接近唐军之后,不出意料,他发现唐军的骑兵从两翼席卷而来。
“胜败,生死,功名,在此一举。杀!”戴思远发出一声嗓音变调的大吼,和身边的亲卫,率先杀入唐骑阵中。
他面目狰狞,呲牙咧嘴,手中长槊挥舞的密不透风,在唐骑阵中左砍右杀。一个一个曾今不可一世的唐骑在他面前,就像一个个无力的羔羊,纷纷被他挑落马下。严密的军阵中,刀枪剑戟组成一张密不透风而又分割生死的网,生命之花绽放又凋零,他前进不到十步,就已经斩杀了十数个唐骑。
“杀!”戴思远双目通红,血丝密布眼球,眸子凸出,这让人乍一看见,在骇然之余,也会担心他的眼珠子会不会突然蹦出眼眶。
梁军进展很快,虽然面前的唐军试图拼命阻挡,但是他们的动作太慢了些,力度也太小了些,配合起来更是漏洞百出,这支曾今让人闻风丧胆的唐军,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