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桑维翰。这些人,无不有经天纬地之才,得一个,少说也可定一国。
当然,郭崇韬才能并不在此四人之下,甚至比之某些人犹有过之,但他并不能以谋士看待。
这五人,且不说品德、性情如何,大才绝对冠绝五代十国。
然而,李从璟对桑维翰的印象,实在半分也谈不上好。无它,此人乃是石敬瑭卖国的头号帮凶!
莫离说他心术不正,或许是先见之明。
见李从璟沉吟不语,莫离道:“离对桑维翰此人做过一番功课,略知其人,有几件轶事,窃以为不同寻常,告知殿下:维翰少时所居之所,常闹鬼,家人咸畏之,维翰往往半夜披衣,于院中独坐,而未尝改色。及壮,有大志,常对镜自叹曰:‘七尺之身,安如一尺之面!’——身体不如脸面重要,立志要为公辅。”
“昔年楚王之子马希范入觐,途经淮上,时桑维翰旅游楚、泗间,知其来,前往拜见,曰:‘仆闻楚之为国,挟天子而令诸侯,其势不可谓卑也;加以利尽南海,公室大富。足下之来也,非倾府库之半,则不足以供刍粟之费。今仆贫者,敢以万金为请,惟足下济之。’算是毛遂自荐,意欲事楚。”
“奈何希范乃是轻薄公子,他见维翰形短而面长,语鲁而且丑,不觉绝倒而笑。既而予其数百钱。维翰受此羞辱,不禁大怒,拂衣而去。”
“又及,桑维翰试进士,有司嫌其姓,以‘桑’与‘丧’同音,认为不吉,黜之。或劝勿试,维翰持铁砚示人曰:‘铁砚穿,乃改业。’随即著《日出扶桑赋》以明志。”
“由此观之,此人不仅并非庸人,而且是罕见奇人,素有大志,有胆有识,心性坚韧,敢作敢为,亦不失豪杰之姿。”
莫离说完,李从璟仍旧沉吟不语。
“铁砚穿,乃改业”,这是铁砚磨穿的典故,李从璟前世听闻过,知道的确是说桑维翰的。但卖国贼的帮凶,无论如何李从璟心中芥蒂太深。
转念一想,若是此番不纳桑维翰,任他离去,他日他岂非又得投石敬瑭?
这可不行!
自个儿不用可以,万不能让对手用,哪怕是杀了也好!
李从璟拍案而起,“纳此人入府,待孤回京处置!”
第472章 世间有风情万种,大丈夫当归何处二
洛阳,安府。
安重诲临窗伫立,静观院中寒梅。
寒梅仍未绽放。
安重诲却有些等不及了。
他喜好寒梅,不仅因为它耐得住严寒,经得起风霜,更因为它宠辱不惊。非只宠辱不惊,还能百折不饶。因宠辱不惊,所以能孤芳自赏。无惧一时得失,无惧旁人眼光。因宠辱不惊,所以能一直坚信脚下的路,能一直坚持不断向前的脚步。非有宠辱不惊之心境,不能百战不饶。因得如此,所以才能在最不可能之时,在常人都意料不到之时,绽放最夺目的色彩。
他想做人的道理也一样。
宦海浮沉,群臣百态,虽只短短数月,他已是见得多了,并不在意。这世道,君王变换都如走马观花,遑论为人臣者?短短数十年间,多少英雄豪杰现于当世,起起落落,朝成大业夕身陨者多不胜数,一时成败算得了什么!百折不饶,穷且益坚,才见大丈夫风流。
世间有风情万种,无有能媲美穷且益坚者。
唯有穷且益坚,方能东山再起。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历经高峰峡谷才能算得上看过沉浮,上在云端不失本心,下在谷底不丢壮志。唯有深味过渊底黑暗的痛苦,才更能知晓峰顶日出的美妙。
冷风扑面,安重诲不觉有寒气,反而面露一丝微笑。
“孔循终究是靠不住,凡事还得自个儿亲手来安排。”安重诲心道,“这匹夫老儿能在背后如此算计本公,指望他给秦王添堵,无异于自欺欺人。好在本公睿智,早已联络了滑州、濮州节度使,无论如何,本公在朝堂上吃了这么大亏,不能便宜了秦王这小子,本公一人亏是亏,本公与秦王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