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璟没有着急去官衙,而是由军情处锐士领着,去了一条长街。
长街并无特别之处,若硬要分出些许不同来,便是两侧墙面上,还残留这许多凹坑划痕。
这里,便是当日姚洪血战不降,最终力竭战死的地方。
空荡荡的街道,此时什么也没有,李从璟在街口站了许久。其间,他只看到一只脏兮兮的黑狗吐着舌头走过来,朝街口众人吠了两声,随即又连忙跳走。
若非李从璟下令军情处打探,往后又有几人会知道、会记得,这条寻常的街巷,曾有一位忠义勇武的将军,带领数百精忠报国的热血儿郎,与贼寇战至最后一人?
“宁为君王死,不为贼奴生!”这是姚洪临死的怒嚎。
李从璟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姚将军的尸首找到没有?”
军情处锐士迟疑着答道:“没有找到。听说,李绍斌恨姚将军不投降,战后将姚将军遗体分尸,喂了……喂了狗。”
李从璟双拳紧握,深邃悠远的眸子瞬间冷到了极致。
在场诸人,莫不神色激愤。
半晌,李从璟攥紧的双拳松了开来,他沉声道:“重建此地,改名忠勇坊,为姚将军立庙!”
“是!”
李从璟抬起头,在这里正好可以看到城楼,昔日,姚洪或许便是从彼处一路战至此地。
离开长街前,李从璟道:“将姚将军的事迹通传三军,告诉将士们,本帅要用李绍斌的人头,来祭奠姚将军和在此殉国的勇士们!”
三日后,李从璟得报,李仁罕自遂州撤军,遂州之围已解。
接报后,李从璟下达军令,诸军兵发梓州!
第579章 剑南快纵马,横刀冷锻甲八
天亮了。
黎民的第一道曙光透过窗纱照进窗台,光亮带着一丝青色,像是军营响起的第一声号角,触角弥漫了每一个角落。
孟知祥从榻上坐起身,双眼略显肿胀和朦胧,这说明他昨夜睡得并不太好。他已是五十多岁的老人了,长久安睡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起身穿戴衣衫的时候,孟知祥并没叫仆役进来伺候,他长于军伍,作风硬朗简单,对享受并不热衷。穿戴完,提了长剑,来到院中,晨阳还未升起,孟知祥开始舞剑。
日升三尺,霞光铺满了院子,孟知祥已是大汗淋漓,他呼着粗气,感到神清气爽,没有睡好的疲倦也一扫而空。
直到这时,才有仆役端来早膳伺候。早点并不奢华,甚至连丰富都谈不上,但却绝对精致,无论是杏花莲子粥还是大小虹桥糕,都是色香味俱全。
用完早膳,孟知祥出了门,身旁只带了一名管事和一名护卫,在成都城内出行,他若是都要带一大帮护卫前呼后拥,就显得对自己太没信心了些,很显然,孟知祥不是一个对自己没有信心的人。
孟知祥并没有明确的去处,他只是在街上闲逛,无论是市场里的小商小贩还是绸缎庄大酒楼,甚至是烟柳坊的青楼,他都饶有兴致的打量,很难想象,在两川战局如此胶着的时候,他竟然有闲心在大街上如此漫步。没有人只道他到底在看什么,连跟在他身后的心腹管事也不能知晓,但从他的神色中可以看出,他很享受这个时候,他的神情,就像老农在观看田里的庄稼。
这些商货酒楼包括歌姬,都是他的。
他是成都之主,成都里的一切岂非都是他的?
经过一条小巷口时,孟知祥忽然停下了脚步。哪怕是午前这个充满希望的时分,小巷的光线也不怎么好,大片的阴影投下,像是某些永远抹不去的阴暗。小巷不仅阴暗、破败,而且颇为潮湿,更叫人难以忍受的是,小巷中垃圾不少,一股令人作呕的臭气清晰可闻。
小巷中有个人,一个脏兮兮的女童,正蜷缩在垃圾旁,一双天真茫然的眼睛望了孟知祥一眼,立即畏惧的低下头,娇小的身子小兽般缩了缩。
孟知祥停下脚步,管事和护卫自然也要跟着停下来,他们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