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子前后相继,或与朕相对垂泪,或与朕谋诛此撩,宫城禁卫军与金陵城防军的将领,原本几乎尽是徐贼党羽,此时也都纷纷向朕尽忠,愿助朕匡扶社稷,洗清贼人。当是时,朕与卿等谋定诸事,一面稳定宫禁,一面稳定城防,数千甲士几乎就要兵围丞相府,尽灭徐贼一家!可惜……可惜……”
回首当时斗争的险恶,洪国公杨志业也是倍感痛心,喟叹道:“可恨!原本徐贼大势已去,只差一两日就要覆亡,可恨林仁肇自长沙全师而还,率其部两万将士日夜兼程半月,疾驰八百里赶到江州,而后裹挟九江水师顺江直达金陵,竟然在诸事发动的前两日赶了回来!”
“徐知诰随即采用雷霆手腕,用林仁肇所部接管城防,更遣其部精锐撤换宫廷禁卫,并选甲士一千驻守于丞相府旁,原本宣誓效忠陛下的将领,至此离开了城防、宫禁要地,而丞相府日夜戒备,我等遂不复再有发动大事的机会,陛下与臣等谋划的大事,竟然就此宣告覆灭,实在是可惜可恨!”
杨溥痛苦抬头,却止不住眼泪夺眶,他心头的绞痛只怕也唯有他自己能够体会。原本他已成了傀儡,杨行密打下的大好基业就要拱手让人,而今好不容易有机会一举颠倒乾坤,重掌大吴,成为真正一言九鼎的大吴皇帝,孰料万事俱备,临了东风却偏向了徐知诰那边,使得诸番谋划、期望、心血都付诸东流。
“事已至此,国公有何良策,可以挽狂澜于既倒?”杨溥扭头抹了泪,回首来问杨志业,“国公若能拯救时艰,往后便是大吴第一功臣,朕愿与国公共享大吴江山!”
杨志业又是感动又是激动,连忙伏地而拜,压下心头升腾的与徐知诰一般无二的野心,“臣受先帝与陛下隆恩,尽忠陛下乃是为臣的本分,焉敢有所奢望?请陛下万莫折煞老臣!此番若能诛杀徐贼,老臣便是告老还乡,也足慰平生!”
“国公快快请起!”杨溥连忙扶起杨志业,他心里也担心事成之后杨志业尾大不掉,拥大功而揽权柄,成为第二个徐知诰,见杨志业这般诚恳作派,心里好歹稍微放心一些,“朕得贤臣如国公,纵然大事不成,也无憾了!”
再度坐定之后,杨志业道:“眼下北朝兵马合围金陵,大吴危如累卵,稍有不慎即可能城破国亡,此为大吴未有之大险,陛下不可不察。但换言之,北朝兵马围城,亦不失为陛下的机会!”
杨溥怔了怔,“国公此言何解?”
杨志业尽量平缓语气,却止不住字字杀机,“北朝来攻,出兵的理由是甚么?无非是陛下称帝,为北朝所不容。当此之际,陛下大可派遣密使到北朝军中,明言称帝乃是为徐氏父子所胁迫,实属情非得已,并上书北朝皇帝,愿意削去国号,自称江南国主,甚至称王亦无不可,并且年年向北朝进贡,愿意奉北朝为主。如此这般,将所有罪责推到徐氏父子身上,北朝来攻的兵马就成了‘清君侧、诛逆臣’,而陛下与先皇在乱世中定淮南、保境安民,是为有功,与那越王钱氏父子何异?如是这般,徐知诰必然成为众矢之的,其之灭亡,岂非近在眼前?”
此计实属恶毒,若能如此,徐知诰必亡无疑,杨溥震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杨志业以为他是舍不得帝位,不禁流泪劝道:“眼下北朝二十万兵马围城,金陵危在旦夕,如若北朝兵马攻破城池,届时陛下求为金陵布衣而不可得!若不乘此机会未雨绸缪,来日如何区处?眼下大吴只余十五州之地,称国主也好称王也罢,至少还是这十五州之主,只要能真正执掌这十五州,来日若是天下风云有变,陛下如何不能问鼎中原?昔日先帝起兵,不过十九兵甲,而能成就淮南大业,陛下有十五州之地,何愁不能成就大事?百利在望,不如一利在手啊!”
杨溥叹息道:“朕非是舍不得这名不副实的帝王称号,而是担心北朝不同意啊!”
“北朝如何能不同意?大吴眼下虽然危机重重,金陵毕竟是京都,城防器械何其完备,更兼有五万精锐甲士,数十万百姓青壮,倘若执意踞城而守,北朝便纵然甲厚弩强,岂能轻易攻下?况且我大吴还有十余州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