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关国子监的事。”
“我们郑家现在只有厌辞在官场上行走了?,日?后我的事情,还得多多靠他。”郑清来笑道,好似他们父子俩从一开始感?情就是这般好。
“本宫不能上朝会,舅舅又在家闲着。四弟,哪有放着自己人不用,就靠几个?外人替你说话?”顾越芊笑得越发雍容华贵。
顾九倾冷漠凉薄的眸子淡淡扫了?他一圈,甩手?将案上的文书丢给?他。
文书咕噜着从身上滚落到腿边,裴厌辞没?捡,也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照露台上的气氛凝重了?起来。
“之?前就算有些龃龉,至少结果都是好的,厌辞也如愿坐上了?祭酒位子。”顾越芊凤眸微眯,道,“厌辞啊,你别跟四弟计较,他也是担心你太年轻,之?前只在府里干过下等人的粗活儿,镇不住那些人,还想让你多历练几年,正好在国子监里多读读书,去去鄙气。”
“行了?,过去的事情就都过去了?,厌辞,打开文书看?看?。”郑清来道。
裴厌辞这才低声应了?声“是”,捡起文书。
桌下,顾九倾放在大腿上掩在广袖里的手?越发攥紧,他的面色愈加森寒。
从前悉数以他为先,为他考虑的人,眼里心里只有自己的人,现在在他面前,只听别人的话,做别人交代给?他的事。
自己心心念念捧在手?心里的人,被郑清来如狗一般委屈驱使?着,闲来无事赏口饭吃罢了?,他却甘之?如饴。
裴厌辞,你怎么这么贱!
裴厌辞匆匆看?了?一遍文书,道:“义?父和公?主、殿下怎么想起翻工部水部司郎中的旧账了??”
上面列的罪状是他五年前在批准修建吴州河渠时,贪污了?一万两银子。
“我之?前是尚书令,这事本该我在位时就得报到上面,奈何?又出了?别的事,于是便搁置了?。本想待日?后从长计议,太子殿下眼里容不得沙子,河渠水利,干得好就是造福一方?,万一缺漏点?甚,就是人祸,到时候不知多少百姓丢了?性命。”
郑清来说得义?正言辞,但?一万两银子对普通人而言是一辈子都接触不到财富,不值得这三人大动干戈。
工部是棠溪追掌控的一亩三分地。
他完全不认为棠溪追是清白的,甚至很大可能贪了?不止一万两,他也不认为郑党拿这事做文章,是多么正义?之?举。
若真的正义?,那河渠都挖了?五年了?,一年前都开始投入漕运了?,怎么现在才说。
他试探着问道:“明日?朝会,可是要我将文书递呈上去?”
“这是自然,其他人中,我最信得过你。”郑清来道,“咱们要将阉党杀个?措手?不及。”
“晓得了?。”裴厌辞将文书收好。
要他一个?四品虚职官,去对付五品实权官,也算身份相当。
屁股还没?坐热,他们就开始驱使?他做事了?,不枉郑清来为他和那些同党打招呼,帮他抬位子。
四人商议一定?,眼看?到了?午时,郑清来邀请他们下楼用膳,顺便庆祝裴厌辞升职。待其他两人先走了?,他叫了?声人。
裴厌辞慢走了?几步,与?他一同坠在后边。
“太子那事做的是不太地道,我已经说过他了?。”他道,“你别放在心上,终归结果是好的。”
“我晓得轻重。”裴厌辞露出一抹让人安心的浅笑,“不管咱们如何?针锋相对,互相攻讦,终究都是家事。”
这戏要是不演给?你看?,你看?你,又会多心了?。
“是啊,谁家里没?点?吵闹呢,但?闹到外边,就给?人看?笑话了?,顾全大局更要紧。”郑清来将这事几句话轻飘飘地掩盖过去。
或者说,在他眼里,这就是一件两人互相赌气的小事,齐祥的死,他压根没?放在心上过。
裴厌辞心里莫名有些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