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凛站在榻边净手,瞧见她凝白的面?颊上晕开红霞,眼里?蓄起笑意来,柔声问:“若是不疼了?,待会子陪你?去后山看看秋景,可要替你?备一顶步撵”
青凝声音闷闷的:“不必。”
......
松山寺的后院连着起伏的山峦,一到秋日,便有漫山红透的枫叶,一层层染红了?天际。
今日游人稀少,午后,青凝同崔凛沿着后山小路,拾阶而上。
青凝站在一株火红的枫树下,忽而停住,问:“世子何时起了?念头??”
崔凛转眸看她清凌凌的眼:“何种念头??”
青凝知他明知故问,微微有些恼:“何种念头??自然是见色起意,世子何必明知故问。”
崔凛轻笑:“可还记得你?遗留在云深居的那条帕子?”
他伸手摘了?朵木芙蓉,斜斜插在青凝的发?髻上,嗓音清润:“那条帕子没烧。”
青凝想起来了?,那时她在松山寺,错将崔凛认成了?崔念芝,故意遗留了?一条贴身的帕子在云深居的榻上。崔家?的除夕宴上,她曾向他讨要过那条帕子,他那时说的是:“烧了?。崔府郎君众多,日后陆娘子莫要乱抛锦帕。”
原是从那时起吗,青凝想,若那时没将他错认成崔念芝该多好,可终究命运不由人。
再往前走便是半山腰的寒山亭,崔凛人高腿长,几步跨进亭中,转身牵起青凝的手,将她迎了?进去。
从寒山亭中望出?去,一层层的枫叶铺展开,间或一丛丛的木芙蓉,目之所及,一片绚丽。
崔凛捏了?捏她软糯糯的手,忽而问:“你?为何想要离了?崔家??这?许多年,可是崔家?亏待了?你?。”
“谈何亏待呢?”
陆家?落难那年,是崔家?收留了?她,可也是崔家?四房,侵吞了?姑姑的嫁妆。叶氏于她,明面?上说不得德行有亏,可却如?那丝绵里?包裹的针,处处要你?隐隐作痛,却又要你?说不出?什么。
青凝嘲讽的笑了?声:“四夫人待我极好,只是时常忘了?给凝泷院送御寒的里衣、秋冬的鞋履、病中的良药。”
崔凛听出?了?这?话里?的委屈,转眸去看女娘的眼,他说;“日后,不会有人再敢亏待你?。”
青凝又是自嘲的一笑,不敢亏待她?她如今又算什么呢,原来待在府中,尚且是清清白白的表姑娘。可如今呢,倒像是伺候人的娼妓,若是旁人晓得了?,便是明面?上不敢亏待她,怕是私底下也要鄙弃一番。
她将崔凛斜插在她发?间的那只木芙蓉拿下来,往地上一掷:“如?今,世子已得偿所愿,可否就此罢手?”
得偿所愿吗?是啊,得偿所愿!细软的腰身、细腻的肌肤、丰润的唇......那些梦中的旖旎,真真切切的尝到了。
可,初尝情事才晓得,销魂蚀骨,怎么也不够。
崔凛也不恼,复又摘了?一朵开得更?盛的木芙蓉,别在她的发?间:“安安,不够的。”
青凝一下子涨红了?脸,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怎么也挣不开他桎梏的手:“为什么呢,世子什么样的女子寻不到?”
为什么?这?时间女子千千万,为何独独是她,崔凛也寻不到答案:“安安,你?离了?崔家?,又能去哪里?,需知大周律规定,未婚女子,是不允自立门户的。”
“我总归是有法子的,至于如?何立足,便不劳世子费心了?。”
青凝执拗的同他对望,崔凛却轻笑一声,忽而转眸,顺着山路,往山脚下望去。
修长的手伸出?来,云岩便识时务的递上来一把弓弩。
崔凛弯弓搭箭,直指山脚下的官道。
青凝一愣,顺着他的箭尖望过去,便见着了?官道上的马车,前头?骑马的郎君有几分萧索,竟是启程去往雁荡山的崔念芝。
他竟要射杀崔念芝!
青凝一下子慌了?手脚,去推崔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