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妈大概也意识了,说到一半就不往下说了。

“余律师和王律师也该走了,我送送她们。”程翠萍解释了一句,开了门带余白她们出去。

临出门,余白回头,看到那个名叫含含的小女孩正盯着墙壁上一个插座一动不动。她又想到刚才在“孤独行星”看到的那个女孩子,跟含含一样,也是四五岁的年纪。

程翠萍送她们下楼,话说了一路。

“隔壁含含挺严重的,完全没有语言。一般人听到自闭症,都以为是雨人那样的,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其实这十几年下来,我带着柯允到处看病、做干预,一个智商超常的都没见过。有的能记住几首钢琴曲,有的能背弟子规,但也就是那样了。只要将来生活能自理,家长就满足了。”

“当然,也有个别摘了自闭症帽子的,但都是小年龄的孩子,两岁多三岁不到,儿保医生也没确诊,只是说有那个倾向,干预得越早,效果就越好。真正自闭症的孩子要是能治愈,就该得诺贝尔医学奖了……”

走到楼下,是王清歌打断她,问:“你刚才说的自我刺激,指的是什么?”

程翠萍回答:“就是重复一些没有意义的动作,比如不断地摇头,跳来跳去,自言自语,或者打自己,揪自己,吃不该吃的东西。”

“含含也只是那样?”王清歌又问,根据刚才房间的上下文提示,显然不仅止于此。

程翠萍顿了顿,才轻声说:“小姑娘不知怎么学会夹腿了,又不懂分场合……”

果然。余白心下一坠。

王清歌似乎也有自己的猜想,紧接着又问:“你后来说柯允从前也有类似的情况,他那个时候做什么了?”

程翠萍有点紧张,往楼道里缩了缩,找了个角落站定,这才回答:“你们别多想,那是他八九岁时候的事情了,拿我的手机拍了他自己隐私部位的照片,连着好几天,拍了有几百张。我刚看到的时候也是吓死了,后来多亏了景老师,给他解释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还让我给他买了人体大百科,慢慢的也就好了。他这个人的规则感很强,进入青春期也没出现过那样的情况。”

王清歌这才没话了。

余白其实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但终于还是没有问出来,有些事她得好好想一想。

两人离开行星之家,走在路上。十二月天黑得早,傍晚时分,街头已经华灯初上。

“你说现在这样的孩子怎么这么多呢?”王清歌看着来往的车流感叹。

余白还在想刚才的事,随口说:“也不是现在多出来的吧。这样的孩子一直都有,从前就当成脑子不好,也不做什么治疗。”

“也是。”王清歌点头。

那天夜里,余白回到家,又看了一遍案发现场的视频。

画面十分清晰,可以看到翟立坐在办公桌边打电话,柯允走进去跟他说话。两人没说几句,柯允突然用手猛击翟立的头部,翟立起身抵挡,他这才拿起旁边的台灯继续击打。一次,两次,三次,余白数了数,总共十四次之后,翟立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柯允这才扔下台灯,走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