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刚喂晓初喝了梨水,然后去放了热水又回来给他脱衣服,好声好气地嘱咐道:“你要是觉得冷就叫我,别费力气自己穿衣服。”

江晓初听完身子一僵,却没出声,待衣服全被褪去,他发现自己身上的污秽已经都被擦拭过了,只是手法实在太不熟练,仍留了些痕迹在关节内侧。

志刚也反应过来,讷讷说道:“金先生从来没为别人做过这些……晓初,你……”他想说“别走”,却又说不出口,他隐隐觉得不该这么说。

被放入热水中的江晓初回神看向志刚,见到他额上那一块为救自己而留下的狰狞伤痕,便抬手去摸。

志刚看出晓初神色里浓浓的不舍,愈发肯定了晓初将要独自离开的想法。他不懂这是为什么,却只能闭紧了嘴,他想,如果金嘉延都不能留下晓初,那么自己再说什么也都是白费吧。

金嘉延从书房过来,正好看到出浴的晓初。那身体又变成了缺少血色的模样,只有胸口与肩背上新鲜的咬痕昭告着昨夜的疯狂。他靠在门边眼看着月白色的亵衣与天青色的罩袍一层层裹紧那个身体,遮盖住他独占的痕迹。

“吃饭吧。”金嘉延走过去抱起晓初。

志刚与晓初皆是一愣,生怕金嘉延这样逞强要出事情。但金嘉延稳稳地将晓初抱到楼下,又搂在腿上准备开饭。

餐桌上陆陆续续摆满了西点店里甜食,金嘉延拿起一个面包放在晓初手里,无比遗憾地说道:“好可惜啊,我没能见到你第一次吃这个时的模样,志刚说你那时边吃边笑,眼睛闪闪亮。”

江晓初低头咬了一口,那是个卡仕达酱夹心面包,他边嚼边对着金嘉延笑,似是十分开心地解释道:“那时候真的第一次吃到呢,想不出怎么会有这般好吃的东西……”说着他的眼圈有些泛红,“早知道……真该多吃一点啊……”

“那就每种都吃一点。”金嘉延翻了一夜手机记录,但凡志刚在汇报里提过说晓初吃得很开心的东西,都让人去买了回来。

江晓初明明没有胃口,却一口接一口地吃下去。甜甜的东西总是能令他心情很好,所以他一直在笑。

饭后,二人去了东跨院里的暖房。江晓初被抱着坐在一丛蓝紫色的鸢尾花环绕的长椅上,看着金嘉延从怀里掏出玉镯与金钗。

“戴上吧,贴身戴着,说不定就能带回去。总要有些东西傍身才好。”金嘉延拉着晓初的手仔仔细细地套上玉镯。他知道自己做的或许都是徒劳,这些玉器金饰在四百年前可能还只是矿坑里的原石,可他就是放心不下。

羊脂玉的镯子碰撞出清脆的叮当声,做工精细又分量十足的金钗坠得发根扯痛。

江晓初凝望着金嘉延,他总觉得这人还有话没对他说,可男人只是抱紧了他,久久无言。

他们坐到暖房里明亮的日光渐渐温柔,又慢慢暗淡。

“晓初……我……我今晚就不陪你了。我还有事,晚饭前的飞机……”金嘉延犹豫了整整一下午,终于还是觉得无法面对晓初的离开。

江晓初愣了愣,然后垂下眼帘轻轻点头。他想,也好,这才是骄傲又别扭的金嘉延,尽力而为,又全身而退,总好过煎熬到最后,却只见到一个陌生人。

“志刚为我拼过命受过伤,我想将买来的字画和梅瓶留给他。还望先生成全。”江晓初木着脸,叹息说道。他其实更想留些什么给金嘉延,可他要走了,他不属于这个时代,这个时代也不属于他。

“好。”

“还有莫老板、李怀宁、郑博修与永安他们……”

“我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操心这些。”金嘉延转开脸,似是不愿听到晓初心中除他以外还有这般多的牵挂。

江晓初其实是想找些话说,好令这近在眼前的离别不要太过伤感。可金嘉延态度决绝,他也只好缄口不言。

金嘉延默默将晓初抱回后院小楼,他已开始感觉到疲倦,这旁人轻易就能做到的事,又将成为他的力不从心。他不愿让晓初最后还看到他狼狈的模样,所以再不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