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爸学着半大小子换嗓儿时的音调,绘声绘色地叫唤“阿毛,你在哪儿?你在哪儿?”时,自己也撑不住跟着大伙儿笑了出来,笑完又小声嘟囔了句:“净瞎编,我可没这么喊。”于是在秦敬的少年时代,有那么段日子,街坊邻里见他就要拿他打趣:“小秦嫂,又找你家阿毛呢?”老刘家的二儿子是变本加厉,看到路边有只猫就要拉着秦敬的手幸灾乐祸道:“快看!你家阿毛要是还在,也就有这么大了吧?” 后来过了几年,秦父场急病撒手人寰。秦敬当时正在师范学校念书,守过灵,下了葬,因为放心不下他妈,死活非要退学回津,又惹得他娘戳着他的额头骂:“咱家还有点家底儿,你当就缺你上学那俩钱?还是你当你老娘就这么不中用?”复叹了口气,轻轻给他揉着戳出的红印儿:“你爹直说你脑子好,回去念书吧,你出息了,你爹在地底下也高兴。听妈的话,别再死心眼儿了,行不?”再后来秦母又撑了两年,终于追着秦父走了。秦敬觉得自己是有预感的──他爸妈好了辈子,因着秦母天生身子骨儿弱,连他这根独苗都是他妈意要保才生了下来,要依秦父的意思,哪怕断子绝孙也不想他娘受生孩子的苦。秦敬不知道别人家是怎样,只知道他爸妈是真的从来没吵过架斗过气,当真实实在在地,好了辈子。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再没人戳着秦敬的头骂他缺心眼认死理,人这东西到底还是本性难移──沈凉生如此缺乏温情地对待他,他却愣没感觉出对方有太大的不是。来秦敬本就以为男人和男人做这事儿,下头那个肯定要痛得死去活来──后头那么小个眼儿,硬塞根不合尺寸的东西进去,不痛才是见了鬼了。二来他也的确不是真傻,虽说不晓得自己究竟是哪里入了沈凉生的眼,但也少晓得对方其实并不像前段日子表现出来的那样喜欢自己。只是明白归明白,却管不住自己仍然真心陷了进去。所以痛便熬着吧,活受罪也是自个儿乐意──谁让你非要喜欢上人家? 然而活该归活该,到底还是不免觉得有点难过。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难过,而是闷闷地,像十五岁那年他手喂大的阿毛跟别的猫跑了,小秦嫂闷闷地想,他对它那么好,怎么说跑就跑了呢?由此可见快十年过去,秦敬这人仍旧没点长进。依然死心眼地,少期望着自己付出的感情能够被对方珍惜。 不知统共挨了久,秦敬迷糊觉出身后那物终于打住,慢慢抽了出去。身上蓦然轻,压着自己的人就这么离开了。小会客室里有扇侧门通着主卧,沈凉生赤丄丨身裸丄丨 体地穿过那道门,摸黑经过卧房,进到浴室里,开了灯,又开了热水龙头。他在洗漱台边,于水声中望着镜子里头自己的脸,望了会儿,抬手抽了条毛巾,放在水龙头下面,感觉到热得烫手的水浸湿毛巾,顺着手背淌了下去。 秦敬静静躺在黑暗中,依然维持着俯趴的姿势。手动了动,仍箍在衬衫打出的死结里头,时半会儿也挣不开。动作大了,便带得股间锐痛,像有把小刀子抵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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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受罪 作者:鱼香肉丝
处,自己动,就吞进寸刀尖。于是他不再动了。无声无息地趴着,似是成了这屋子里的件摆设家具。没有呼吸,也无法言语。 沈凉生拿着毛巾走回来,跪在地毯上,借着壁炉火光,为他擦干净股间血渍──倒是与方才迥然不同,小心翼翼地,像在擦着什么价值连城的脆弱古董,磕碰到点都是罪过。“沈凉生,先把衬衣解开行不行?扳得肩膀痛。”尽管心里有些不能明言的难过,秦敬这话说得却也没什么怨气。反是沈凉生听他好言好语地跟自己打着商量,握着毛巾的手僵了僵,随手把染血的毛巾扔到边,默默为他解开了衬衫打出的死结,又帮他脱了皱皱巴巴缩在脚踝处的裤子,方低声道了句:“再等我会儿。” 方才沈凉生已往身上套了件浴袍,言罢便从客室正门走了出去,唤了个下人去西药房买药。他特挑了个嘴最严实的──是个白俄女人,布尔什维克革命后忠心耿耿地跟着主子流亡到了中国,住了十几年,会的中国话仍然有限,惯常只和沈凉生讲英文,听到他要买的药用途尴尬也只板着脸道:“好的,先生。”“等下,”沈凉生叫住她,又吩咐了句, “先去找条羊绒毯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