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5 / 27)

朦胧,沈凉生摇下车窗,放了点新鲜的夜风进来。秦敬租的房子靠近海河边儿,沈凉生安静地坐著,听见河上有夜航的货船驶过,汽笛声合著夜风飘进车里,近了,又远了。那夜沈凉生归家入睡後做了个梦。梦里是夏天,他跟秦敬块儿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像是第次告别时的情景。但自己口中的话,却是第二回告别时他没能同他说的……“秦敬,我喜欢你,别走。”“沈凉生……”梦中秦敬的神情似有些诧异,仿佛是真的惊讶般反问自己,“我要你喜欢我丄干什麽?”自己答不出来,也觉著没什麽好说的,只默默想到,哦,原来他要的不是这个。既然他要的不是自己的真心,那自己也就好像再没什麽能够给他的了。 自梦中醒来後天色仍未放亮,沈凉生静静躺在黑暗中,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倒不是笑自己做了这麽个梦,而是笑自己竟然幼稚得像个不通世事的傻子。他终於察觉到自己深藏的念头──原来第回同秦敬分开後,在自己的意识深处,他竟直没觉得他们会就这麽分开。这年互不相见的时光,自己竟幼稚地、下意把它当成了场漫长的冷战。只看谁先端不住劲儿,服软妥协两步,然後他们就能重新在块儿。他以为他们还互相喜欢著,却在做了这样个梦时才恍然大悟,其实秦敬已经不喜欢自己了。或许第二回告别那日就已经看出来了,不过是紧闭著眼不肯承认,直到终於做了这样个梦──睁开眼,梦就醒了。他已经不喜欢他了,所以他们不能再在块儿了。无非如此。 沈凉生觉得好笑,於是便笑了,而後久违地流了泪。还真是久违了。二十年,或者久。他任泪水流下来,然後干在脸上,仿佛又听到秦敬同他说再见。仔细想想,第回他同他告别时,其实是没有说再见的。没有说再见,却总觉得会再见。如今说了再见,反知道是不会再见了。 不再见就不再见吧,自己拿不定主意,他便帮自己拿了主意,这样也好。他能忘了他,他就也能忘了他。沈凉生躺在黑暗中默默告诉自己:三十而立之前,你要忘了他。 二十二这年的春夏,沈凉生有半是在南边儿过的。既然预备要走,该办的事就要抓紧办起来。工厂若要出手,除了卖给日本人没有第二条路,开价低也没辄,华北这头的工业早被日本人垄断了,英美资本根本插不上手。不过其他要转让的股份地产总没道理草率贱卖,沈凉生四月去了趟北平,五月中又去了上海,谈完正事却也没急著回津,索性在上海住了个月,只当是度个长假散散心,也好像是离天津远点,便能快点忘了那个人。 七月华

分卷阅读85

活受罪 作者:鱼香肉丝

北连著下了几场暴雨,大大小小的河水位个劲儿地往上涨,月末终於发了水患,津南津北的农村被淹得挺厉害。沈家的工厂在城区外围,但是建在西面,暂时还没什麽被淹的危机。周秘书抱著未雨绸缪的心态挂了电话到沈凉生住的饭店,把农村遭灾的事情跟他说了说,请他回去坐镇。沈凉生接到电话倒没耽搁,吩咐人去定了回津的车票,却也没把这事儿想得严重。天津可是日本人在华北最重要的战略基地之,伪政丄府再怎麽不作为,也不会放任水淹到城边儿上来,最炸堤引水,淹了周围的田也不能淹了天津城。彼时不仅身在外地的沈凉生没把这水当回事儿,连在津城里头住的人也没有什麽大难临头之感──津城地势本来就低,往年隔三差五就要闹场水,次数也便无所谓了,至排水不畅的街道被泡个几天,出行不太方便而已。老百姓没有危机感,伪政丄府也没有什麽举措,只发了个普通的文告,提醒各家各户在自家门前或是胡同口修个小堤垫,别让水流进家里就算了。 八月上旬沈凉生启程回津,火车刚开到半路就听说津城周遭的水患已经愈发严重,再往前开了段儿,干脆通知说进津铁路全被淹了,车想直接开进津城想都甭想,得先错路开去北平。交通片混乱,火车走走停停,车上的人著急也没办法,只能盼著天津政丄府赶紧炸堤引水,别真让水进到城里头去。日本人这回倒没坐视不理,派出驻军去炸了永定河堤,结果非但炸的地方不管用,还挑错了炸堤的时候,正赶上阴历大潮,海河无法下泄,上游洪峰又隆隆地涌了过来,眨眼间大水就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