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映崖:“……”
这“猫狗双全”的日子持续了大概十六年的时间,待到埋葬了最后一只寿终正寝的猫咪后,他就不想再养小动物了。
钟映崖没有再修行,可他体内的魔力仍在随时间增长。他们的屋子离外人远,这仅仅给他带来了短暂的安静。
不受他控制的读心能力因他魔力的增长,囊括的范围越来越大。渐渐地,他能听到全镇人的,全国人的,整个西方世界的人的,乃至全世界人的。
【呸!这恶心的黄脸婆,老子早晚把她给休了。】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竟然敢当众让我下不来台。】
【这肮臭的老头,要不是为了他的遗产,谁愿意伺候他?】
【你们都该死!都给我去死!】
【人活着就是为了死,又为什么要活着。】
读心,这种独属东方神明的天赋能力,唯有神之乡印记才可以将它控制。不然,这种天赋将成为对放逐者的诅咒。
186年,在钟映崖彻底放弃了前往神之乡的三百多年后,他不堪重负地病倒了。
三百年,这个弱小的国度政权改了一次又一次,这座偏远的小城镇被军队的铁骑踏过了一次又一次,过去的房屋被毁灭,崭新的建筑出现在了曾经的残骸之上。唯独他们的这处房屋有魔法结界的保护,屹立不倒,远离了外界的纷争,百年如一日,犹如一个小小的世外桃源。
每天二十四小时,脑海里响彻千万个,上亿个声音,让他无法静下来做任何事,包括睡眠。他终日头痛欲裂,精神濒临崩溃,时常会忘却了自己是何人,又身在何处。
被迫承受大量阴暗的念头也影响到了他的心绪,他以为在静谧岁月中被自己遗忘,被自己忽略的痛苦记忆再度席卷而来。
负一千万功德,那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他心底有个蛊惑的声音这样对他说道。
你现在拥有毁灭世界的力量,你应该一统世界,成为天下的王,成就一番霸业,而不是偏安一隅,在这种小角落里浑浑噩噩度日。
是啊,凭什么我费心费力地做善事,还不得善终?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降临到了我的头上?为什么我不用自己的力量做让我愉悦的事情?
他深陷混沌,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费尽浑身解数,试图破开属于自己的道路,忽然,他看到远处似乎有一道隐约的光亮。
“主人,主人!”
溟濛之中,他夺回了一抹视线,在遍布灰尘和破碎瓦烁的废墟之中,他看到了一个金色的身影,对方背脊上有一双巨大的羽翼。
啊,是天使啊。
像这种象征光明的恶心生物早就应该去死了。
他欲抬起手,对方就已经趁他这停顿一瞬的工夫,奋不顾身地冲进了他周身的煞气之中,将他拥抱在了怀中,那双羽翼牢牢地包裹住了他,哪怕皮肤和翅膀都被腐蚀得焦黑。
“主人,是我啊,求求您,冷静下来。”
他从充斥鼻腔的血腥味中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檀香气息,他迟疑地低下了头,看到了怀中之人脖上的黑色项圈。
“我有足够的自信,未来无论过了多少年,我的心意也不会动摇。”
“……康芒斯?”他呢喃地唤出了这个名字。
这一声引得了怀中人拼命地嘶吼道:“古斯塔夫先生,快来!我控制住主人了。”
“控制”这个词刺激到了他敏感的神经,体内浓厚的魔力瞬间爆发了出来,他企图挣脱那个妄想支配自己的人,可是无论对方身上添了多少血口,那双紧抱住他的双手始终没有半分的松动,耳畔的声音始终轻柔,“主人,冷静!”
“放开我!”他挣扎着,喉咙深处发出了嘶哑的咆哮,这声音迥异于他平时的优雅磁性声线,好似锉刀在裂木上锯动,“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
他的头颅被轻轻地按在了肩膀上,一只粗糙的大手在他头发上抚摸着,“放轻松,主人,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