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自己亲手养大的那窝小猫咪,从整天围在他身边“喵喵”叫,趴到他身上撒娇睡觉,到垂垂暮老,最后失了体温,心跳,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他憎恶死亡,讨厌生离死别。
他依稀在遥远的过去,身为“塞缪尔·格拉德斯通”的自己手上沾满了鲜血,无数生灵跪在他的脚下瑟瑟发抖,俯首称臣那真是一段值得怀念的愉快岁月,可他又时常觉得焦躁难安,对这样的自己感到了厌恶。
这辈子,他宛如坐在深海之上的一叶孤舟,看到了远方灯塔忽明忽暗的光点,铆足了力气奔向那唯一的光明,寻找一线生机。他义无反顾地冲进了狂风骤雨,想着荒谬的“人定胜天”,却还是被大自然上了一课,他狼狈地被风暴海浪卷翻,坠落海底,早就蠢蠢欲动的鲨鱼呼啸而上,张开了血盆大口,用利齿将他撕碎。
时至今日,生如浮萍的他已是记不清自己姓甚名谁,活着是为的什么,终日浑浑噩噩,犹如一具行尸走肉。
倘若作为普通人寿终正寝而死,一切归于宁静,于这样的他而言,未尝也不是一种解脱呢?
在他昏沉地思考期间,耳畔的康芒斯不厌其烦地将言语重复了五六遍。
“那就封印吧。”他顶着脑中的喧闹,呢喃道,“我已经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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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籁寂静。
他坐在床上,有长久的恍惚。唯有传入耳中的声音分外清晰,“主人,感觉怎么样了?”
他看向了半蹲在自己面前的康芒斯,男人常年修剪得齐整的短发现在遮盖住了一部分耳朵,墨绿色如野狼的眼瞳掺杂了血丝,神情沉静凝重。
好安静。
没有那不间断的唠叨心声,此时的康芒斯显得稳重可靠,可是这种“静”带给钟映崖的是一种不安。
眼前的康芒斯,于他而言,就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魔法木人,摸不清行动轨迹,摸不清下一秒会不会冷不丁地做出出乎他意料的事。
他丧失了他的魔力,平常他随时都能感知到空气游走的魔法元素,并稍动心神就能使用它们,然而现在,他就好像是身处与世隔绝的禁魔之地,孱弱无力,他再无法支配自然,他成为了自然的一部分。
他现在是个普通人。
他花了一段时间接受了这个事实,挪动身子,赤足触地,康芒斯赶忙为他穿了鞋袜,扶他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