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1 / 2)

阮穆宁刻意忽视她瘦弱的身体,知道她的生命正在一点一滴溜走。

他每日哄宁晚桥吃药用膳,哄她休息,给她念书,无时无刻都陪伴她。

他知道这些没有太大用处,只恐怕宁晚桥突然转身离他而去,便再也不能相见。

宁晚桥靠在他身上,想起幽谷庄里,当年他们的初见。

“你可还记得,那年的梅花是什么颜色的?”

阮穆宁道:“记得,是红色的,就像初升的太阳,耀眼夺目。”

他微笑着说起他们这些年的事情。

说他当年知道镇北王府和陈国公府上安武侯府提亲的时候,多想也上去插一脚,但他知道以自已当时的情况,只能隐忍,等待时机。

说他当年听到她要被曾氏用火烧,心底莫名地愤怒。

说他喜欢看她对他发火,哄她的过程,他会觉得很幸福。

可惜的是,她只对他生过一次气。

说他在封溪赈灾的时候,给她写的信,每一句话都是所思所想。

说他那些年离京去公干,不管身在何处,心里想的都是她。

阮穆宁似乎想在最后的时日,把他们过去走的路,都回忆一遍,这样一生就不会显得太短暂。

宁晚桥抚摸着他依然英气俊朗的脸,心也揪在了一起。

她吁了一口气,嘴角上扬,说得有些艰难:“这辈子能嫁给你,我真的很幸福。”

她做了万全准备,可到底还是放心不下阮穆宁独自生活,又交代跪在床边的阮思言和阮思梧,她不在了后,他们要经常陪父皇,别让父皇一个人孤独。

阮思梧趴在她身上呜呜咽咽地哭,阮思言红着眼睛点头,让她放心,他们会好好陪父皇。

阮穆宁目光深幽,凝视她,看她交代后事,全是关于他的。

他静静望着她,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从前。

宁晚桥反反复复的,一直又躺了几日,发觉自已可能真的要走了,再不能留恋这里的所有。

“夫君…”她恍惚不自觉地念叨。

这辈子,最后一次这么喊阮穆宁。

阮穆宁心猛地一颤,眼中泪雾弥漫,握住她的手越来越紧。

“把你为我画的画拿来吧。”

宫女们急匆匆去她的书房,将珍藏多年的画全搬了过来。

她打开第一幅画,那是当年他们第一次去山庄过年时,他帮她画的。

画里的她全神贯注,皎洁如月。

她指腹抚过画纸,笑着道:“也许几百年后,世人会发现这些画,知道里面画的是大封的皇后,却不知道是谁替她画的。可我记得,记得落笔的爱人,记得他的温柔,记得他的坚定不移,记得他对我的爱。”

阮穆宁强笑着,缓缓道:“我自然也记得,那一年跟你去采买年货,你眼中的高兴快要溢出来。”

宁晚桥虚弱地笑:“那是因为,我看见你跟老板讨价还价,我看到你为了哄我开心,亲自去抓鸡鸭,亲自挑选青菜猪肉,亲自挑选炭火,亲自买布匹…”

这一生,阮穆宁带她体会过不同的生活,游遍不同的地方。

他不曾负她,亦不曾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

为了让她相信他的真心,他给宁氏族人完全的信任,从没有防着她。

她曾经因为他在封溪赈灾出事,失而复得眼红过。

而现在,透过朦胧的泪眼,宁晚桥依依不舍地看着他,是刻入生命的感恩和幸福。

她哽咽着:“我不会走太远的,我会等着你。”

阮穆宁红着眼,愧疚地笑:“这么多年辛苦你陪我一路走来,陪我住在太子府,陪我住在宫里。这辈子,我束缚了你,没有让你活得真正自由。”

宁晚桥抚摸他的鬓角:“没有,太子府没有束缚我,皇宫没有束缚我,夫君更没有束缚我,我活得很开心很幸福。”

阮穆宁哑声问她:“若有来生,你可还会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