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傅感慨,“我也是跟泉州老友学了点皮毛。可惜,我年纪大了,正经拜不了师,不然真想在这行再闯个名堂。”
黎宝因笑着说:“您童心未泯!刚刚的表演,大家都很喜欢,很温馨,也很有能量。”
“能量?”老师傅若有所思?,看向黎宝因,“你会?不会?觉得,这样的能量应该传播给更多的人才有价值?”
黎宝因摇了摇头,“就像您说的,因为角色陪伴,表演本身?就已经是很幸福的事了。至于价值,我觉得一个人感到开心和一百个人感到开心,是同等?的,没有谁重谁轻。”
老师傅闻言没有再说话,他笑呵呵地合起了箱子,黎宝因再次对邀请表演的事情表示了感谢,这才目送他离开。
铅色的云乌压压下来,眼看就要下一场急雨,台下的游客全都散尽,猫群也都趋利避害地躲了起来。
黎宝因环顾四周,原地站了一会?,又?问了几个工作人员关于齐老的踪迹,大概因为猫岛上多半都是流动的义工和志愿者,很多人彼此都不认识,有的人甚至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天色渐渐暗下去,黎宝因想了想,最?终还是拿起背包,快步朝着猫岛入口走去。
她?走得很快,有点像赶路,也有点像是逃跑,然而天空实在不作美,她?一只脚刚迈上高桥一端,原本还能勉强用外套遮挡的雨滴,顿时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黑色的大伞匆忙遮蔽天幕,黎宝因高举在头顶的外套彻底湿透,水滴顺着她?下落的手指滴在桥头,头顶的伞布上,同时发出?咚咚咚的击鼓声?。
黎宝因手指紧攥着桥边的扶手,桦木香气在雨水的冷意中更加清冽,她?没有回头,身?后的人也没有催促,直到这场雨淋到尽头,雨伞收起,她?重新看到天边的灿烂晚霞。
她?才迈开了步子。
对方没再跟过?来。
回到家里,黎宝因已经筋疲力?尽,她?腰酸背痛地靠坐在床边的地毯上,随手从抽屉里翻出?几袋方便面,干嚼了几口,使劲咽进了肚子。
她?胃里空空的,脑袋里也乱糟糟的,一会?是禁锢在男人手臂里的伊万,一会?是宽大手背上的那几道伤痕,一会?是护着她?的那道背影,一会?又?是桥头撑着不动的那柄伞。
明明已经快刀斩乱麻,裕梦梁也答应了她?的要求,可她?却觉得更加不安,心里好像也更茫然了。
黎宝因闭上眼,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智,甚至用上了她?之前给良宸准备的那类助眠音乐,结果还是收效甚微。
她?关?掉播放器,琢磨着还是得究竟更有效的白噪音才行,然后起身?给自己烧了壶热水,给帐篷里的蚕换了换树叶,等?她?洗漱完再次趟回被窝里,困意终于如潮水般袭来。
黎宝因烦躁地翻了个身?,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好像还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算了。
忘记了就是不要紧。
直到周一,某位戴着医用口罩,声?音都变成烟嗓的男士幽幽地走到她?的面前,黎宝因才想起,自己把?因为怕猫一直留在咖啡厅等?她?的夏左樾给忘了。
“别着急说抱歉!我原谅你!!”
黎宝因表情凝固,“你又?憋什么坏?”
夏左樾敲了敲黎宝因桌头的固定?电话,盯着大口罩,略微趴向她?,又?因为想咳嗽往侧面避了避。
“我听音乐导演说,齐老昨天特意回电,说愿意参与咱们的项目。”
他狠狠拍向黎宝因右肩,“有你的呀!怎么办到的!就冲这个,前天那场雨淋死我我也甘心!!”
他催促黎宝因,“快走吧!人已经到门?口了,我陪你一块去接。”
黎宝因忙跟着夏左樾站了起来,待客室的玻璃门?缓缓拉开,身?穿唐装的在猫岛表演木偶戏的老先生看到她?立刻招了招手。
“小?姑娘,我就说我们还会?再见的。”
“您就是齐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