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斋早些动身去元卿房中，只是想看看他今日如何，是不是真的被吓到，问完正好在那里用素斋。经过他窗前，隔着一层轻薄得近乎透明的窓纸看见他临窗写字。袖口翻上去一截，露出白皙的手腕，沈筠斋突然想，昨夜他是不是就是用这双手搂住自己的肩膀。

不由地驻足了片刻，还是元卿的婢女先发现的他，笑着叫了声“大人”，扰了他俩的清净，沈筠斋不甚满意地皱了皱眉。

元卿置若罔闻，如同老僧入定。

“咳。”沈筠斋站在他身后，咳嗽了一声，他还是没反应。

“大人看我家郡主字写得如何？”蕊珠怕他尴尬，笑着打圆场。

沈筠斋向来不喜欢话多的下人，但这是他陪嫁的丫头，沈筠斋不想当着他房里人拂元卿的面子，像是认真地审视片刻，沈筠斋才点点头。

“尚可。”

看他的模样丝毫不像被吓到，沈筠斋干脆自己坐下来，让下人给他添茶，又点了几道菜，让小厨房去做。

他原以为自己新婚之夜那样冷落他，一个被宠大的郡主断然是忍受不了，没想到新婚妻子的性子竟比他还静。静得倒像是…他先受不了一样。

用膳时沈筠斋提起明日回门的事，问了元卿几样王爷王妃和世子的喜好。老王爷喜欢茶叶，王妃喜欢翡翠，世子喜欢字画，恰好沈府府库里这些东西都不缺。

“夫人呢？”沈筠斋顺口一问。

“我吗？”元卿差点噎住，他愣了愣，“我想看看书。”

他看的最多的是佛经，其他的书并不曾读过几本。

“哦？”沈筠斋本以为他会说些珠宝首饰，绫罗绸缎什么的，所以有些意外，但又一想，这或许是元卿有意为之，想他高看一眼。

沈筠斋只是问问，元卿也不好继续说。

回门一过，圣上许他的三日婚嫁也就过了。沈筠斋继续早起上朝，同床异梦的二人俱是松了一口气。白日里有政事要忙，二人最多一起用晚膳时才见上一面，沈筠斋一半时间宿在书房，一半时间宿在他这里。不过也只是睡觉。

沈筠斋一直想寻个机会离京，故而上朝时圣上要派一位巡按御史监察各地春耕一事时，沈筠斋主动上前请命。

“沈爱卿才新婚就为民奔走，真是朝野之幸啊。也好，去岁江南饥荒也是你办的，这次再路过江南，你可要更加上心。”

“臣遵旨。”

回府路上，沈筠斋难得有些不安。

他这几年四处奔走早已习惯，在京城统共住不满半年，只是现在，多了一位沈夫人，不再像从前那样来去自由了。

这一去，起码需要两三个月，沈筠斋思忖该如何开口。所幸，他还没开口，就察觉今日元卿有些不同，吃饭时频频看他，欲言又止，像是有事相求。

“有话就说。”沈筠斋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换做半月前，被他这样看一眼，元卿也不敢说话了，但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沈筠斋只是冷了点，但不是坏人。

元卿放下筷子，看着他问：

“大人后日休沐，能陪我去一趟青山寺吗？”

本朝崇尚佛法，他也陪人拜过。但沈筠斋不信神佛。

不过他想，他若允了，接下来的话就更好开口。

“也好，我三日后离京，此去路途遥远，可以祈求一路平安。”

“离京？”

元卿一直想着这件事，睡前在想，梦里都在想。

他现在是沈夫人，沈筠斋要出远门，行李随从，一应大小事情，是不是都归他负责。

他没做过啊…

6

沈筠斋见他梦中都眉头轻皱，才触碰到他肩膀的手指又立刻收了回来。

沈筠斋重新平躺着，望着床顶的蝙蝠纹的缎子。

他想离京，是因为…

或许，在他还不更事的时候，从那些闲书话本里看来的故事，让他也想过寻一位心悦之人举案齐眉。可自入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