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檐宫墙压得矮小,眼瞧着要吞没干净了。
唯有她自浮屠金刹中走出来也能走得淡然,天地万物都在她脚下和身后。
没有蔽髻金翚,更未着赤红阙翟,一袭缁衣,如冬日枯枝,满身清苦,风雪来路,自成高山,只是再无他记忆中那明烈的光彩。
他倏然想起在太极殿东堂里头,皇上说的一句话。
“延盛啊,我愧对这个女儿,不见也罢。”
一句话堵住了穆望试图转圜的进言,也默许了元煊回来闹出的动静,既不见,也不驳斥问责。
皇上一直在太后的羽翼下长大,性子怯懦,几次想要御驾亲征,最后都作罢,长此以往,民间威信越发受损,反倒是前些年,元煊还是太子时即便年幼依旧叩请出征,挽回了点皇室的声誉。
元煊回京都之后,还没风光太久,就被废了太子之位。
那时候元煊在想什么呢?大约也是委屈的。
可延盛是女子之身,穆望自觉能做的,就是不让她嫁给太后看中的那个混账侄子。
至少再护一护她,叫她少造些杀孽,少惹些非议。
两人心思各异,表面上却还很是和睦。
直到晚膳之时,元煊不经意间开口,“我今日在宣光殿听了一耳朵,说是今年北地战乱不足为惧?”
穆望执箸的手一顿,偏头看向了元煊,“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