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失控(小黑屋开始)(2 / 3)

棱角锋利的石头,磕碰在身上,难免要刮出伤痕。

有些伤处只是青紫,有些伤处的皮肉,却已经掀了起来。

可哑女精心地护着这些地方,不让它们沾到一滴水。

避免扯痛了降香。

当真是训练有素。

降香不禁要比对自身。

结论是险胜——相比她服侍谢承思时的情状,哑女还是略输一筹。

沐浴后,哑女为降香穿上先前选好的衣裳,又引着她走到院子里。

让她透透风。

夜里钉住窗户的钉子,不知何时已被拆了下来。

门边六扇的梨花窗只掩了一半,窗边的金桂上,缀满了细碎的嫩黄小花,扑簌之间,将香气幽幽地送进房中。

降香却顾不上欣赏。

她目之所及,是院内院外重重的把守。这些人,和服侍她的这名哑女一样,全是生面孔。

身为怀王心腹,府中卫士,她不说能叫上所有人的名字,至少脸都是熟悉的。

见着每一位,都能说出他隶属哪处,受谁管辖。

可现在,她在院子里转了足足有五圈,仍然谁也不认得。就算她身手再好,也无法单枪匹马地从人群之中闯出去。

降香清楚地意识到,她出不去了。

“殿下会来吗?”她又回到了哑女身边。

哑女摇摇头,意思是不知道。

“你能帮我递个话吗?”

哑女依然摇头。

其后五日,每日降香都要问哑女同样的话:

“殿下还会来吗?”

得到的也是同样的回答。

直到第六日。

谢承思不请自来。

先前没有任何预兆。

正逢着降香坐在院子里发呆。

降香乍一见着他,不由得要发怔。

——他的双腿看上去已经完全恢复了。

常坐的素舆,那晚的拐杖,全消失无踪。

他大步流星地走来,衣袍随之摆动。

撒花绫裤扎在鹿皮靴里,在袍角下摆交错之间,若隐若现,使一双长腿,显得矫健而有力。似乎中毒的这几年,看上去并不存在。

然而降香最知道这种毒——时间这么长,毒性早就深入他的双腿,看上去只是看上去罢了。

她也终于记起,谢承思的个子,原来是很高的。

高到她必须要仰头望,才能看清他的脸。

她好像不认识他了。

她有多久没见他走路了?

降香在心里掰着指头数数。

数数能分散一些精力,减去一些陌生的无措。

究竟是陌生所致的无措,心虚所致的无措,还是愧疚所致的无措?

她分辨不清楚,也不想分辨。

确切地说,她根本不愿探究这份无措的来源。

谢承思对降香的态度,似乎同那天夜里一样平和:“愣着干嘛?进去啊。”

降香低下了头,随着他进了房。

二人对坐,一道用了晚膳。

降香见谢承思没有发怒的迹象,只是默默地用饭,连伺候的人都不要。

她想假装一切从未发生,若无其事地站到他身边,像往常那般,为他布菜添茶,等他吃完了,再招呼人收拾。

就像她曾经做过的许多次一样。

但她不敢。

忐忑之间,降香连食箸也拿不稳。

直到她终于憋不住,问出了存在心里许久的问题:

“殿下,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她这些天来,一直在翻来覆去地思考这件事情。

谢承思关着她。

关着她的房子很大,很贵。她用的一切都很贵。服侍她的人也很周到。

谢承思只是关着她。

为什么?

她以为自己被抓回来了,结局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