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踯躅(2 / 3)

有的已经陈旧褪色,有的封口处卷了边,有的四角起了毛,有的折痕尚还清晰锋利。

都是向他报告降香境况的信件。

但谢承思一封都没拆。

他愣愣地看着脚边的狼藉,终于做下了一个决定。

——他要去苹州看看。

虽然他清楚,现在并不是个好时机。

皇帝死死抱着太子不撒手,尽管长公主三番五次地逼迫——甚至堵在几位宰相上朝的路上,挟持他们,非要他随她一道逼宫。还是宫中值守的羽林卫及时发现,又及时向他通报,才解了他们的无妄之灾。

此事当然又加深了他与长公主的矛盾。

阿耶总是看不穿。

连太子自己都回头来找他了,甚至私下里求过阿耶好几次,要将太子之位禅给他的弟弟。

皇帝仍然不允。

谢承思能理解。父亲老了,他畏惧自己,也畏惧长公主。只有牢牢占住屁股下的位置,才能消减些许的畏惧。

他毕竟是父亲的儿子,愿意理解父亲。

只是长公主却不愿。

他若在这个当口离开神京,前往苹州,无论是惊弓之鸟一般的父亲,还是虎视眈眈的姑母,都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好机会。

而苹州这处,更是十分微妙。

苹州属怀王封地,怀王本人秘密往封地去,传递给旁人的讯息,便是他等不及,要出手了。

无论是长公主,还是皇帝,都更愿意先下手为强。

但谢承思的本意,却一直是徐徐图之,攻心为上,名正言顺地从父亲那里讨来太子之位。

既是为全父子亲情,也是不想损耗太多。

但他现在忍不住了。

他们要出手便出手吧,不是没有化解的法子。

他就是想去苹州。

想立刻踏上苹州的土地。

马车行驶到苹州城门口时,谢承思没来由地有些胆怯。

一路上,饶是他聪明绝顶,也要预想许多面对降香的场景。

是扮成他们初识时,那个英俊倜傥,光彩照人的郎君,让她为他的容色倾倒?

还是展现出虚弱狼狈,博得她的一丝丝同情,或者怜悯?他知道,她心软,随便对什么人,都会心软。

要不然,索性以亲王之尊,压着她来见他,将她看管起来,再不让她走?

不,不行,不能这样!尖锐的啸声几乎要刺破他的脑海。

那日山道上,降香血淋淋的脖子又浮现在眼前。

她好像在他身子里植了什么机关,一旦他忍不住,有了将她抢回来,绑在身边的念头,这副画面便会骤然出现。

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惨烈。

第一次还是当时的回忆。

到了后来,伤口越来越大,血越流越多,头颅与身子连着的地方,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

要一遍遍地提醒他,陋习难改。

谢承思的小腿又开始刺痛了。

他扶着腿,慢慢地倚靠在车厢上。

他不要见她了,远远地看上一眼就好。

他连这几年以来,探子报来的消息,都不敢拆开。

怎么敢见她?

谢承思苦笑。

只是入夜后,谢承思还是忍不住,坐在墙头上,等降香回家。

他将降香家右边的宅子买了下来,两家共用一道院墙。

夜色之下,朦朦树影交错,掩住了谢承思的身影。

而一对琥珀色的眼珠,依然明亮。

他看见,降香踩着戌时的最后一刻,才进了门。太晚了!明日早晨丑时又要走,怎么睡得够!肯定是她不会偷懒,又替别人干活!她总是这样。她总是吃亏!

她的钥匙装在荷包里。荷包是藕色的。她不爱艳丽的颜色,但他知道她知道他喜欢。

锁太差了!锁心定然锈蚀了,扭转时又卡又涩。该换一个。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