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敛眸:“叔父。”
裴树坐在上首,眸光锋锐,“为何消失了那么长时间?”
“回禀叔父,”裴离不急不缓地道,“新来了一个戏班子,玉岭约我去茶楼看戏。”
“您知道的,他是个戏痴,一向最喜欢这些。”
裴树没说信不信,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阿离,你也长大了,毕竟是个姑娘家,不能总是待在军队里。”
“子虚的身份,渐渐不要再用了。我会找个机会,安排你适时‘战死’。”
“我看,改些日子就让你叔母为你寻一门亲事吧。”
他说得云淡风轻,裴离却蓦地捏紧了拳。
她低下头,声色冷淡:“叔父做主便好。”
看着裴离离开的背影,裴树眸光闪烁,悠悠叹道:“阿离,莫要怪我。”
和蛮荒的战役久战不下,朝廷派来了几位官员监督。
以前这北漠说句胆大包天的话,就是他一个人的天下。
但现在可不同。
这几个官员相当于皇帝的眼睛,他的一举一动都受制于人。
若是无愧于心还可以将他们当做空气,但偏偏
裴树神色晦涩。
他心中有事,见不得人。
-
裴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如既往地打了热水清洗身上。
她泡在温热的水中,闭着眼,任由神思一点点发散开来。
裴树刚刚说的那些话,再度回旋于脑海之中。
她听出了那背后潜藏的意思
就像玉岭所说的,现在她对于裴树来说没有用了,所以他要将她一脚踢开。
裴树不希望自己多年来创立的辉煌高大形象破灭,于是选择牺牲她。
无人知晓,这么多年来,南征北战,带兵深入,将一次次战役化险为夷的人,是她裴离。
她所有的功劳都被裴树揽去。
最初,裴离并不介意。
因为她进入军营的初衷,本来就不是为了创功立业。
而且军中也有女子不得入内的规定。
但后来,她发现了一些深埋于血腥之下的事情。
当初她父亲战败的真相,也许并不简单。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瞒着裴树,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
比如那间无人知晓的小院。
裴离猛地睁开了眼。
眼睫上还沾着水珠,那双幽暗的眼中墨色深沉。
享受了这么多年她带来的荣光,如今裴树就想这么轻飘飘地将她剔除出黑云军?
不可能。
或许……她沉思,玉岭的那些话也不是不能考虑。
……
……
“小姐。”丫鬟拿着一份染着花香的帖子呈了上来。
花映问:“什么东西?”
“是许参将家的千金送来的帖子,说是邀您参加聚春宴。”
帝京中大大小小的宴会她参加过许多,但北漠的还真一次也没去过。
“聚春宴是什么?”花映好奇。
小丫鬟说道:“北漠的春日来得晚,传说府中越是热闹,就越能将春神娘娘请来。聚春宴就是个供贵女们聚会玩闹的名头。”
花映懂了,跟帝京的迎春宴什么的没啥差别。
“小姐要推了吗?”
花映想了想,摇头道:“人家第一回 下帖子,我这初来乍到的,直接推拒了不太好。”
她从丫鬟手上接过那张帖子,看了看时间和地点后,就让人去给花修瑾说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