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还有些忧心怕是裴离向这花大人透露了什么,但看她的表现又不太像。

对于这个侄女,裴树的心绪很是复杂。

她是他大哥唯一的血脉,按理说,他应该好生待她才是。

可谁让这丫头背负了个克父克母的名声,性子又太过沉静。

每次裴树想要和她亲近一些,对上那双黑黝黝的眸子,想说的话就说不出口。

后来裴离长大,跪在他的面前,求他让她假扮男装进入军营。

不知当时怎么想的,总之裴树答应了这桩事。

再后来……裴树微微合眼,拢在长袖之下的手心捏紧。

裴离表现出了超于常人的军事天赋,不论是武功枪术或是行兵布阵。

裴树看着那样耀眼的少女,恍惚间好像看见了他那个大哥。

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裴离说:“阿离,你毕竟是个女子,行事不可太过出头。”

裴离沉默了会儿,回答说:“我懂了,叔父。”

于是从那日起,那些原本该属于的裴离的荣耀,都被冠上了裴树的名头。

从最初的惴惴不安,到后来逐渐心安理得地享受带来的荣光。

每次骑着高头大马从城门口,在人们崇敬的目光中而过的时候,裴树心里都会升起难言的满足感。

时间久了,他竟然都快忘了这份荣耀是虚假的。

这jsg次朝廷派来的这几位官员,便像一根尖刺,刺穿了这份延续多年的美梦,脆弱不堪的外衣。

“阿离,”裴树思衬着,“要不你还是……”

回房间吧这几个字尚未能说出口,家丁便赶来禀报:“将军,夫人,小姐,贵客来了。”

裴树只好携着夫人,让裴离跟上,一起到了大门口亲自迎接。

其实依照他的官阶大可不必做到这一步,但是谁让他心虚呢。

花映一家子刚从马车上下来。

见状,花母低声对花父说道:“这位裴将军,倒是没什么架子。”

花父没有多说什么,远远地对着裴树举手作揖。

“早闻花大人清名,”裴树扬起笑,“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花父摇头道:“不敢不敢,将军抬举了。”

“本来到北漠的第一日就该来拜见将军的,但家中幼女有些水土不服,耽误了日子,还望将军见谅。”

莫名背锅的花映,躲在花修瑾背后撇了撇嘴角。

分明就是阿爹懒得走动,不想交际罢了。

裴树又跟花父你来我往了几句客套话,终于抬袖侧身道:“请。”

“听说花大人喜欢文房四宝,我这里正好得了一方上好的墨,还请花大人品鉴一二。”

花父谦虚了一番,对花修瑾说:“瑾儿,你也来看看。”

他们男人去了书房,剩下的女客自然就由裴夫人接待。

裴夫人笑道:“多年不见,夫人还是这般貌美如花,叫人艳羡。”

花母疑惑地颦眉。

“夫人该是忘了,”裴夫人微微一笑,“八年前曾和夫人一家有过短暂的旧邻之谊。”

她指了指后面的裴离,“当时我还带着阿离去府上拜访过,阿离和令媛似乎还挺处得来。”

被她这么一说,花母慢慢想了起来。

她就说,最开始从阿乐那里听说“裴离”这个名字怎么有几分耳熟。

原来还有这样的渊源在里面。

说起来,那时候瑾儿也见过裴小姐的。

莫不是那时便上了心?

花母边思绪发散,边不着痕迹地地看了眼裴离,笑道:“一晃眼竟然都长成大姑娘了,可真是水灵。”

“行了,我们在这说话,就别押着两个小丫头了。”

裴夫人笑道:“阿离,你领着花家妹妹参观一下后院吧。”

裴离应是。

她走到花映跟前,下意识地想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