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映口中一声“裴离”还没叫出声,裴离就已经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对黑衣青年说:“玉岭,走了。”

玉岭可惜地叹了口气,对花映道:“姑娘,下次再会。”

裴离盯他一眼,冷声说:“没有下次。”

说罢,她就径直离开。

玉岭但笑不语,对花映挥了挥手,紧随其后走远。

等到两人的身影消失,花映还是满jsg头雾水。

那人是谁啊?

裴离又怎么这么冷漠?

花映想不通,便暂时放下,随着小师傅重新回到正殿找阿娘。

她将珍珠耳坠重新挂在耳边,至于玉岭折的那枝花,被她留在了凉亭中的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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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音寺内的隐蔽处。

裴离眸如寒冰,声音冷冽:“玉岭,你今日过分了。”

玉岭含着笑:“哦?”

裴离皱眉道:“我们今日是来做正事的,不是让你游山玩水逗姑娘的。”

裴树最看重名声,因为这多年积累,在北漠已经形成极高的名望。

想要扳倒裴树,自然就要从此处下手。

而最能影响百姓的,便是这赫赫有名的寒音寺。

看她眼中隐有怒色,玉岭不仅没有半分悔意,反而很是新奇地看了她一眼。

“子虚生气,究竟是因为我游山玩水,还是因为我逗姑娘呢?”

裴离说:“没有区别。”

“不,”玉岭道,“区别大了。”

“前者顶多只能是因为你看不惯我散乱的作风,而后者”

他饶有兴趣地说:“是因为你醋了。”

裴离忽地抬起头,捏紧了拳,眉心皱得更紧:“你胡说什么?”

玉岭见状,了然地轻轻一笑。

“子虚与我在军中都审问过不少探子,不知你对你现在的状态,有没有觉得一丝熟悉?”

他慢声说:“恼羞成怒,掩耳盗铃。”

裴离长睫轻颤,唇动了动,半晌才艰难地道:“你分明知道我和她都是……”

都是女子。

“那又如何。”

玉岭喜欢看戏,戏文里又最爱写这样禁忌的戏码,“谁人规定,男子就该喜欢女子,而女子,又必须非男子不可呢?”

裴离直直地看着他:“世道如此。”

玉岭只是对她勾了下唇,问:

“从来如此,便是对的吗?”

裴离沉默了。

玉岭走过来拍了下她的肩头,低声说:“就像我发现了你是女儿身,但依然称呼你为子虚。”

“因为对我而言,这些年来与我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人,都是你。”

“这些事情不会因为你是女子就变成了一种错误,亦不会因此而消弭。”

裴离抬眼跟玉岭对视,直到此时此刻,她好像才真正第一次认识了眼前的青年。

在外人面前,他是沉默寡言,人狠话少的玉面修罗。

可在裴离跟前时,他总会显出几分和外表一样的少年意气。

“你……”

玉岭冲她眨了眨眼,耸肩道:“说实话,子虚,你藏得也太不好了。我见到你和那姑娘的第一眼,便知道你喜欢她。”

裴离脸上一热,慌忙转开视线。

大约是因为两人已经成为了盟友,把她当成了自己人,玉岭难得贴心贴肺地说道:“若是当真喜欢,便去说吧。”

他的脸色变得正经了不少,“我们马上就要征战蛮荒,战场形势变化莫测,此去前景如何亦不可知。”

“死不可怕,但你当真想带着遗憾死去吗?”

寒音寺的僧人恰好在此时敲响了钟,宏亮而悠扬的钟声回荡在耳边。

也如同落在裴离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