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绿宝石似的眼眸,眷念地望了一眼身前的人,慢悠悠地阖上。

有滴剔透的泪,从眼角滑落至唇瓣,又沾染到了神灵的嘴角。

湿热的咸。

女孩失了力气靠在神的肩头,神明长久地顿住。

风吹树叶,雀鸟们不知愁苦地在枝头吟唱。

意识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花映清晰地听见了一声轻叹。

克蒂南尔的手落在她的腰侧,温暖的怀抱随之而来。

心软的神明弯下了高贵的头颅。

她赌对了。

昏过去前,花映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

花映再醒来的时候,身下铺着柔软而温暖的天鹅绒。

她睁开眼,看着这陌生而堂皇富丽的房间。

视线往旁边转了转,落到窗前的人身上。

金灿灿的光落在少女银白的发丝上,如同晕染了层淡淡的光圈。

听见身后的动静,克蒂南尔转过了头。

“克蒂南尔。”花映弯起眼喊了声。

她的脸色依然微微泛白,嗓音却像掺了蜂蜜的糖水,径直甜到人心底才罢休。

克蒂南尔走到床前,慢慢俯下身。

她和花映对视,银发悬垂于肩的两侧。

蓝色的眸中莫名幽深了几分,她伸出手指,捏着花映的下巴。

“知道你之前在做什么吗?”她问。

“知道呀,”女孩子半点悔过之心都没有,漂亮的翠绿眼眸忽闪忽闪,“我在”

花映拉长尾音,唇边上扬:“渎神啊。”

分明该是不可饶恕的罪行,却被她说得缱绻而暧昧,似乎连周身流动的气息都显得勾缠起来。

她毫不退缩地仰头和克蒂南尔对视。

气氛暂时变得沉默起来,谁都没有退后一步。

克蒂南尔开口说:“你会死。”

“不会,”花映笃定地眨了眨眼,“因为克蒂南尔不会让我死。”

心脏比任何时候跳动得都快,神明凝视着面前的少女,目光幽沉。

那些本该被堆叠到深处的记忆再次跳了出来,黑森林里的初次相见,圣安德烈村的数月相处,罗刹海域时的并肩作战。

迫得她不得不承认,花映对她而言就是不同的。

不论是人身,还是神体,都是特殊的存在。

狡诈的渎神者分明怀揣着不轨的心思接近,克蒂南尔听不见她的心声,不能分辨那些诱人沉沦的话语是真是假。

但仅仅只是花映的一滴泪,便让她心绪迭起。

明知那可能只是个甜美的圈套,克蒂南尔仍然再次落入其中。

她的手指移到了花映的后颈,指腹轻而缓地摩挲了下。

在那片白皙的肌肤上,有颗微小的红痣。

那是在圣安德烈村庄的篝火夜,她以最虔诚的心,说出对花映的祝福:“愿神与你同在。”

彼时的因,变成了此刻的果。

克蒂南尔的眸色晃了晃,原来早在那么久之前,她就已经替自己做出了选择。

“映。”克蒂南尔再次叫出了熟悉的称谓。

花映睁大了眼,期待地望着她。

神明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熟悉的茫然,在这一刻,她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单纯懵懂的少女。

她问:“我还能相信你吗?”

“当然。”花映抬起手,指尖抚着神明的侧脸。

她用另一只手,带着克蒂南尔的手掌,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你感受到了吗?”

“我的心永远为克蒂南尔而跳,”她往前,额头和克蒂南尔相抵,呼吸相闻,“我唯一的神明。”

克蒂南尔落在她后颈的手指顿了顿,她掀起长睫,久久地和花映对望。

“映,”她叫她的名字,红唇开阖,“向黑暗神献上你所有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