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英武的心里,严如月没了孩子是她应有的报应。

而宁兰失子则显得十分无辜。

“我听人说,那位宁姨娘之所以没了孩子,是被镇国公夫人罚跪了两个时辰的缘故。”

张生这话一说完,英武的脸色便变得灰败无比。

又是周氏和严如月这对心狠手辣的母女!

竟猖狂到了此等地步!

他笑意渐冷,“走,去瞧瞧魏铮。”

*

魏铮在外书房里坐了一刻钟,他本该沉下心去处理些公务事。

可他一闭上眼,就只能想起宁兰流着泪的委屈模样。

也是在这时,英武到访。

两人坐而论道,很快,英武便与魏铮提起了宁兰流产一事。

他目光灼灼似火,里头蹿着烧烫人心的火焰。

“你打算怎么办?”

魏铮颓然地抬起头,“我能怎么办?”

严如月是他明媒正娶进门的正妻,周氏是他的丈母娘,镇国公府与魏国公府利益交织、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撇清的。

“我还能怎么办?”魏铮嗓音沙哑。

英武只觉得可笑。

“你堂堂一个刑部侍郎,众星捧月的魏国公世子爷,连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说出去不是十分可笑吗?”

字字句句,都变成了锋利的刀刃扎进了他自己的心口。

“我是过来人,只想劝你珍惜眼前人,不要等到失去了再后悔。”英武的语气从未有过的真挚。

魏铮心头巨震。

自他知晓宁兰失子之后,他便浑浑噩噩地挨过了好些时日。

若是失去宁兰……

他无法想象。

他明白自己已在不知不觉间将她纳进了心间。

这样柔顺安静美好的女子,换了谁会不喜欢?

可是……

英武也察觉到了魏铮情绪的异常,“你喜欢宁姨娘吗?”

魏铮一愣,旋即迎上了英武裹着笑意的哀伤眸子。

他缓缓点了点头。

因为爱,因为在意,所以才会这般感同身受地痛苦着、愤恨着、自责着。

英武沉声:“你是刑部侍郎,难道不明白杀人偿命的道理?哪怕没有办法真要了她们的命,也要为你心爱的女子出一口恶气才是。”

日色浮动,魏铮坐在扶手椅里听着英武的一言一语,心里震颤得不像话。

*

两日后,宁兰的身子养好了不少,也能下床走上两步了。

只是她心情郁闷,嘴角总是没个笑影。

朱嬷嬷为此担忧不已,“姨娘若时常这般郁闷,只怕对身子不好。太医也说了,您小产过后最忌讳伤身伤心。”

宁兰苦笑着点了点头。

她缓缓走到支摘窗旁,推开窗牖时正瞧见了漫天纷纷的积雪。

“嬷嬷,我要她们死。”她笑得无比凄楚。

她比谁都爱自己的孩子。

原本想将自己从未得到过的爱,都倾注在孩子身上,可都怨她不争气,留不住孩子。

可根源又不在自己。

朱嬷嬷只走上前,为她披上了墨狐皮大氅,“姨娘,您还年轻,养好了身子后总有机会的。”

“是了,我还年轻,总有机会的。”宁兰拢了拢身前的衣襟,便望向了庭院里淡雅的雪景。

片刻后,芳箬端着糕点进屋。

宁兰没有胃口吃糕点,便由底下的丫鬟们分食了糕点。

赏了一会儿雪景后,宁兰便去榻上午歇了一阵。

朱嬷嬷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侧,端详着她姣美的睡颜,只说:“姨娘快睡吧,梦里就没有这么多痛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