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与另一辆大车迎面错过。因道路过窄,险些便要剐蹭到对方檐角垂下的铜铃。
风扬起对向马车玄色的窗帘,一截冷玉似得腕骨搭在窗棂上,正因剧烈的咳嗽,手背上暴出条条青筋。
车窗旁,立时便赶上来了骑马的侍卫,“殿下,可要去追?”
车内,李怀肃压下咳嗽,“不是什么上的了台面的人物。不必了。”
车帘垂下,内里还隐隐传出咳声。
侍卫在一旁,心中轻叹。太子这是早年征战北疆,留下的旧病。去年,未来的太子妃牧家大小姐骤然身故,太子悲痛万分,咳了血,这咳疾竟一日日地眼看着重了,愈发弹压不住他那两个虎视眈眈的哥哥。
哎,那牧家大小姐,当真福薄,还带累了太子。
一思量间,那何家马车,渐跑远,连个影儿都瞧不见了。
一个时辰后。
何府门首。
何傅氏带着贴身伺候的陪嫁嬷嬷,焦急等待,“老爷为何还不回来?这、这都什么时辰了!”
嬷嬷劝:“夫人,老爷是去忙公务,就回来得晚些,也没什么。”
“公务公务!谁知道是什么公务!”想起刚才那小贱人,一副风骚的模样,何傅氏就气不打一处来。
怕是勾引了侄儿,还要勾引她的夫君呢!
正焦灼着,远处传来马车碌碌声。
嬷嬷:“这不就来了?”
何傅氏眼睛一亮,忙从衣袖中掏出珠隐院的房契。这事儿办得不顺,还得老爷出手方能解决。
“老爷,这房契上名字,你瞧……”
何傅氏一掀车帘。
“咕咚”
一道人影,径直跌了出来。
何傅氏眼睛猛地瞪大:“……老爷?”
那何璞玉面若金纸,额上汗津津而下,把油腻的头发都打湿了,黏在脸上。
何傅氏慌得伸手去扶,却自他两股间,摸出一手的鲜血!
何傅氏还不敢信,忍不住又探手,摸了一下。
那里,血流如注。
有什么东西,彻底地没了。
“咱家老爷、老爷这是叫人家给……阉了!”
第23章 她被碰了哪里
何傅氏脑子轰地一下,险些坐倒在地。
她不顾身边下人阻拦,不甘心地伸手再去探。却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无意中碰触到何璞玉伤口。他痛得大叫一声,悠悠转醒。
“老爷!”何傅氏满脸是泪,“你这到底是、是怎么了?”
何璞玉张了张嘴,只说不出话。
“老爷,是谁心恁般狠,把你伤成了这样?!”何傅氏再也控制不住,失声痛哭。
她问着,脑海中闪过云媞身影。
一定是那个小婊子!她伤了自家老爷,岂能让她跑了?!
何傅氏咬紧牙关,一把抓掉车帘。
沾了深褐色血迹的车帘,飘忽落下。何傅氏:“贱人,出来!你……”
她声音戛然而止。
车内,空无一人,早没了云媞痕迹。
何傅氏咬紧牙关,脸都扭曲得抽在一起,“这贱人,以为这样就能跑了?我要报官!来人,随我去报官!”
“蠢货!”
何璞玉流着血,声音虚弱得不行,还在竭力嘶声,“你要把我的事,吵得、吵得人尽皆知?我、我就休了、休了你……”
一听“休了”二字,何傅氏立时便软了身子,“老爷,我、我是为你委屈……你正值壮年,以后、以后可怎么办啊!”
说着,便要在那角门哭叫开。
何璞玉本就又惊又痛,险些一口气上不来,就此背过气去,“别、别哭……”
他这夫人是蠢了些。
可好就好在,满脑子里就只有他这个夫君。他如今已是没了顶顶要紧的器物,往后可都指着夫人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