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澹道:“他倒是来去如风。”
“听说是做了游医,每到一处便救死扶伤呢。”庾晚音想起当时的对话,情绪还是有些低落。
夏侯澹看她一眼,状似不经意道:“对了,阿白也寄了信来。”
“什么事?”
“没什么事,聊聊近况,顺带关心我们一下。”夏侯澹哼了一声,“附了首酸诗。”
庾晚音乐了。“给我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
“看看嘛”
夏侯澹推开茶盏站起身来。“难得清闲,去打一局乒乓吗?”
庾晚音被转移了注意力。“也行。”
后宫自是遣散了大部分妃嫔离开时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但那张乒乓球桌留了下来。
皇帝赢了两局后,皇后丢拍子不干了,声言清明要荡秋千才应景。于是皇帝又遣人去寻彩带与踏板。
李云锡带着奏章走过回廊时,远远便瞧见御花园高高的杨柳树下,一抹盛装倩影来回飞荡,旁边依稀还传来皇帝的笑声。
李云锡正沉浸在孤家寡人的心境中,哪里看得了这个,忍了半天才调整好表情,请了宫人通传。
片刻后皇后落下去不飞了,皇帝独自走了过来。“有事?”
李云锡呈上奏章。“请陛下过目。”
虽然是休沐,臣子自愿加班,夏侯澹也不能不理。
他将人带进了御书房,一边听汇报一边翻看那奏章。李云锡兢兢业业说了一通,总觉得皇帝似听非听,时不时还微笑走神。偏偏每当他停顿下来,夏侯澹又能对答如流,害得他想死谏都找不到由头。
半个时辰后,一名太监敲门进来,躬身呈上一张字条。李云锡眼尖,一眼认出了那狗爬般的字体。
晚上吃烧烤?
夏侯澹看了看,托腮提笔,回了个“1”。
李云锡:“?”
那太监似是司空见惯,收了字条便告退了。
夏侯澹望向李云锡,用赶人的语气问:“还有问题吗?”
李云锡道:“……没有了。”
他行礼告退,刚走出两步,又听夏侯澹道:“爱卿留步。”
夏侯澹指着他的奏章说:“爱卿文采斐然,不知诗才如何?”
“诗?”
“得空也可以写两首酸诗嘛。”夏侯澹认真提议,“反正你也无人可送,不如让朕拿来借花献佛。”
“……”
李云锡忍了一天的话语终于脱口而出:“你们这样……成何体统!”
第二十八章《成何体统·下》(14)
番外一 相逢何必曾相识
夏侯澹死时,庾晚音大病一场。
臣子都担心她会在悲恸之下一病不起,毕竟这二人的恩爱是已经载入史册的程度。但她只是休息了半个月,便返回了朝堂。
离别不至于心碎,是因为从天道手中强抢来的这段岁月里,他们几乎每日都腻在一起。春有繁花,秋有山月,夏有湖畔流萤,冬有围炉夜话。长长的心愿清单上打满了钩,决不留下一丝遗憾。
英明的帝后高效利用了每一寸光阴,为夏国打开了盛世图景,也一道培养出了引以为傲的孩子。
夏侯澹来到这个世界时,迎面只有阴谋与杀意。他走的时候,身边终于环绕着所爱之人。
他留给庾晚音的最后一句话是:“你的故事还很长。”
那之后,积威深重的庾晚音顺天应人,坐上了龙椅。朝中几个钉子户一般的老顽固拿“体统”叫嚷了两回,淹没在山呼的万岁声中,像鞭炮放了两声响。
女帝庾晚音俯视着满朝文武,平淡地说了一句:“一切照旧即可。”
她像是心中有一张计划表,按部就班地上朝下朝,兢兢业业地主持大局,为自己牵头的几个项目做了收尾工作。这位声震八方的女帝几乎不游乐,不享受,除了偶尔去曾经与先帝幽会的地方喝杯闲茶,坐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