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2 / 2)

的模样。

有一种工艺品,先是在小碗里浇筑浅浅一层透明树脂,然后工匠在干透的树脂上画上一条活灵活现的金鱼。而后再浇上一层薄薄的树脂,待到干透,再对准下层的金鱼,重新绘制一条相同的。

如此反复炮制十数次或数十次,便可以得到一条活灵活现、“皆若空游无所依”的立体金鱼。

从顶上看以假乱真,将那小碗侧过来细细观察,才能发现那一层又一层,年轮样的叠加痕迹。

在这刹那,陈藩看到的正是这样的景象。

他依稀辨认出贺春景十几岁时的模样,而那一副早烂熟于心的面庞很快被往后陌生的、空白的、他未能见证的岁月掩盖了,抹消了,揉碎了,融入了现今这张脸上。

陈藩抬起头,床板背靠的墙壁被黄铜色的菱形镜面覆盖,他从中也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脸。

一张同样不再青春年少肆意张扬的,成熟男人的脸。

贺春景今年三十二岁。陈藩三十三。

他们分离的时间,不知不觉变得与从未相识的时间一样长。

陈藩翻身颓然坐在床上,毫无预兆地眼泪狂流。

他何尝没有幻想过有朝一日,在某处与他少年时代最深最痛的这道旧伤重逢。

他总以为自己是痛恨的,是屈辱的,他想过假如上天真的给他这么一个机会,他会以最恶劣、最凶残的手段羞辱对方、折磨对方、报复对方。但随着这些年的时间流逝,就算再深刻再难忘的痛,都难免被磨平了冲淡了。

后来他再想起那些事,再想起这个人,又认为自己连一个眼神都不该再浪费在没必要的人身上。

他是个成熟的人了,轻蔑是他能够给予对方最大的反馈。

可是当事情真的发生,当他发现自己需要从这个男人的身上,逐个发丝、逐道肌理去读,才能从对方满身尘埃里读到往昔鲜活灵动的那个身影的时候,陈藩恍然发现自己从来都是纸上谈兵。

贺春景这些年怎么过的?

过的好吗,身边有人了吗,做什么工作,住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