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2 / 2)

“我打你们电话反映了无数次,不要给我放在快递柜,我没有空去拿,而且那个柜子要收钱的,是我哪句话哪个字说得有歧义你们不能够理解,到底有什么不明白的啊?!”

他搬出了在班级里痛批本周流动红旗竟然失之交臂的架势,情绪做得很足,任谁在远处看来,都会觉得这人是在讲一通并不愉快的电话。

就这么一步三顿的慢慢走,贺春景看似皱眉在听对方讲话,实则目光一寸一寸爬过地面,探进每一处彩钢板与地面没有交接严实的缝隙里。

终于,他看到了。

或者说,如果不是他曾见过这个东西之前完整的样子,那么此刻,他是断不会将它辨认出来的。

几点糖果色的塑料小圆球散落在泥土里,嵌得不深,有三五个连珠的还穿在橡皮筋上,栽栽愣愣委顿在枯草之间。

它们曾经是完整的一条小手链,戴在一位长头发的,性格活泼的小姑娘身上,随着抬手的高低“哗啦啦”响。

而贺春景在栖舍见过她。

贺春景握着手机的指尖忽然变得冰凉。他在很短暂的一刻空白过后,借着假装擦鞋的动作,悄悄伸手夹起鞋边的两粒塑料珠子收进口袋,又起身径直走向墙边停放的金杯。

透过驾驶室的窗户看过去,后视镜上正悬挂着一条长长的珠串,赤红如鲜血。

贺春景小时候在陈藩家里见过这种东西,朱砂念珠,辟邪镇煞,驱鬼降魔。

他感觉自己身上的血都冷透了。

回到教学楼里,他随便找了间厕所闪进去,跌跌撞撞冲进隔间,把中午吃的那点东西全呕出来。

借由这股生理反应带出的泪水,他终于可以放肆的宣泄情绪了。贺春景倚着门,把今天从早到晚经历的这些破烂事又捋了一遍。

他细细碎碎地抽气,哽咽了好一阵子。

思维浑浑噩噩的,他感觉像是掉进了噩梦里,无论如何也清醒不过来,于是开门走到洗手台处掬起冰冷流水漱口洗脸,企图获得一丝平静。洗过了脸,再一遍又一遍神经质的洗手,势必要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全都冲进下水道。

就这么冲了有四五分钟,他才逐渐恢复了一点冷静,把冻得红肿刺痛的手掌从龙头底下挪开。

口袋里的面巾纸有半截新的漏在外头,贺春景很轻易地就将它拽出来,抖开了铺在脸上,纸巾的花香味也奔涌进他的鼻腔里。

擦完了脸,他用潮乎乎的纸巾抹了抹手,却在纸巾蹭过左手指缝时感到了一点微小的刺痛。

贺春景抬起手仔细看,自己的左手无名指根上,好巧不巧刮破了一块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