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枪斩断靠近的甲盾,长枪落下,我堪堪稳住身形。
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累都能把我累死。
绝望之下,战马嘶鸣,划破长空。
大批铁骑踏着烟尘,冲杀而来。
与一群黑甲不同的是,领头的战马上的人只穿了一身银白轻甲。
鹤重!萧鹤重!
我眼眶温热,陡然怒吼:「将士们!援军到了!随我杀出去!」
生机唤醒了被死亡压抑着的士兵,他们皆是嘶吼着挥动手中的刀枪:
「保护将军!杀出去!」
「杀!」
「……」
萧鹤重手握长剑,生生杀出一条到我跟前的路来。
我心中狠狠攥拳,我就说我没看错人,当初他揍我的那一拳,我就看出来了,他绝非等闲之辈。
落日熔金,荒草遍野,流血漂橹,白马之上,戴着面具,一身银白轻甲的萧鹤重,似那天神下凡。
过了许多年,这一幕一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萧鹤重勒紧缰绳,马匹刚停下,他就翻身下马,穿过滚滚烟尘,大步走到我面前,将我死死搂进怀里。
我看不清他面具之下的表情,但颤抖的手臂昭示着他的恐惧。
闻着清冽的竹香,我的心瞬间就安定下来,劫后余生让我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不是跟你说了,拿出老皇帝的调兵手谕,让参将领兵来就好,你怎的还亲自来了?哪有军师上战场的道理?」
萧鹤重声音颤抖:「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就知道,我得来接我的将军回家!」
酒红色的夕阳给战场笼上了一层悲凉,黑鸦栖在尸骸之上,发出阵阵悲啼。
参将领兵去追逃走的几队敌兵。
我浑身疲累,精神却出奇的好。
萧鹤重身上溅上了星星点点的血痕。
他擦去我脸上的血痕, 耳边的白玉珊瑚, 和面具上的血痕,衬得他有股子邪气。
他眼中温润不再,凛然一笑:「如何?我这将军夫人, 没给你丢脸吧?」
「夫人神武, 我竟不知,你还会用剑。」
「萧如林以前把我丢在道观许多年,里面道长教的, 如今看来,这一身本事, 算是没白学。」
「将军,」萧鹤重轻声唤我, 「我可为你点红妆, 亦可为你披戎装。」
我看着他眼中的笑意,兀自地笑了:
「得君如此, 我之幸也。」
9
战后的安宁让人有些恍惚。
我站在七星关的高处, 看着底下来往通商的旅人, 心中感慨万千。??
几月前, 这里还是焦土遍地的战场。
我长叹道:「百姓安乐, 这便是我出生入死的意义。」
我身旁的萧鹤重, 脖子上多了个链子, 上面坠着一个光彩艳艳的宝石。
他道:「如今天下太平,侯爷想过以后要如何吗?」
「飞鸟尽,良弓藏,昨日我就将兵符交给了宫里来的人, 老皇帝让我回京,我没同意, 吹惯了边陲的风沙,京城我反倒不习惯了。」
我侧头看着他脸上的面具:「那你呢?想摘掉这个面具吗?那身将军夫人的华服,你还愿穿吗?」
萧鹤重回答得果断:「不想,愿意。」
我又道:「要戴一辈子, 穿一辈子了。」
萧鹤重不甚在意:「只要能站在你身边,那便一辈子。」
他侧头看来,眼中明澈:「侯爷留在北关, 不也是为了防止归顺的鞑靼有朝一日起了反心吗?」
他看着我, 眼中带着笑意:
「侯爷的心愿是要守一辈子边疆。」
萧鹤重嗓音轻缓,缱绻至极:「那这辈子,你守着边疆, 我守着你。」
我心中大震, 脑中一阵嗡鸣。
我自认为已经被边塞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