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想到顾温景马上就要死了，心中不由地生出几分痛快。

顾家虽然不器重他，但从没有在吃穿用度上苛待过他，当初他心血来潮想要到山上和“仙人”学仙术，父亲亦没有反对，给了他几袋金子，将他打发了出去。

他是真心想要学仙术，奈何想要求仙问道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必须徒步上山，以此来彰显自己心诚。

他不得不从下人的背上下来，好不容易爬上了山，“仙人”看了他一人，说他心思不净，根骨不佳，学不了仙术。

他塞给“仙人”大把的金子，“仙人”没有要，对着他摇了摇头。

那副表情，他在他将死的阿娘的脸上也看到过，仿佛这个世上无用之人就只有他了。

他扭头下了山，可他还没有死心，“仙人”不肯教他，他偏要学。

附近的山头上还有个“半仙”，这一次，他不用亲自爬山了，见到“半仙”后，他从下人的背上跳了下来。

“半仙”比“仙人”好多了，收了他一大袋子金子，几乎将他身上的钱财都拿去了。

“半仙”教了他几道“仙术”。

他一开始还不服气“仙人”说他资质平平，直到他开始学习“仙术”，他发现自己在这方面的确缺少一点天赋，只学会了一些简单的小法术和幻术。

他原本想要多学些时日，但“半仙”举动越来越奇怪，挠他的头发，摸他的手背，盯着他的屁股看……

有一次，甚至伸手想要摸他的屁股。

他一怒之下砸晕了“半仙”，从山上逃了下来 。

但即便只有这些，他也已经比普通人更像“仙人”了。

顾远沾沾自喜的笑了起来。

可后来，有人告诉他山头上的“半仙”是黄大仙，得罪了他，下场可就惨了。

他才不信呢！如果真的是黄大仙，又怎么会被他一花瓶砸晕？

其实，他原本对仙术并不感兴趣，但他的竹马林濯清在一次梦中见到过仙风道骨的仙人，从此便无法自拔地迷恋上了仙人，对其他事物没了兴趣。

他喜欢林濯清的脸，但更喜欢林濯清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不止一次想过，如果这双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顾远想若是自己天赋更好一点，他就能学习更厉害的法术了，也就不用害怕马车外的几个凡人了，说不定还能把他们做成话本中提到过的傀儡。

肚子叫声打断了顾远的幻想，他下了马车，这次是踩在凶巴巴的家丁的背上下的车。

递过来的碗里只有不见几粒米的粥，饼子也又硬又难啃，若是放在平时，顾远早就大发雷霆了，但顾家被面门，他没了依仗，这些人要是反水了，第一个受到迫害的便是他。

顾远原本想要委屈下自己，可饼子硬得咬不动，他从来都没有吃过这样难以下咽的饭，尤其还是在很饿的情况下。

偏偏那个家丁站在远处，大口咀嚼吞咽着饼子，脖颈微红，青筋绷起。

这让顾远想起来自己从前养的大黑狗了，他的养的狗吃饭的样子都要比家丁好看上许多。

当然了，大黑狗吃的也要比这好。

顾远想到自己居然和一个下人吃一样的东西，忍无可忍的他站起身来，径直走到家丁面前，恼羞成怒地将饼子扔在了家丁的身上，“你就给我吃这个？”

家丁的长相是他最讨厌的那一类，皮肤黝黑，五官也找不出一点精致的地方，眼窝深，眉骨高，一副凶相。

家丁垂眸看着掉落在地上的饼子，干裂的薄唇动了动，“就只剩下这个了。”

其实从山贼的受众死里逃生，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情了，这个时候有什么吃什么就好了，可从来都没有吃过苦的顾远，不愿意委屈自己。

“我要吃肉。”

“你去抓只野鸡、野兔给我，山贼你都杀得死，还抓不到一只兔子吗？你分明就是不上心，小心我到父亲，父亲那里告你的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