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听风院,已是傍晚,云歌打开房门,将关关让进了屋里,接着,又有人把饭菜端了进来。
关关一看今日菜色,情绪更是一落千丈,一头栽到案几上,连咳好几声。
今日又是,冬笋烧毛豆,莼菜烩豆腐。
空荡荡的屋子就她一人,没人与她谈天说笑。
关关无奈,伸手解腰带,要爬上榻去,思索着要做个吉梦。
说巧不巧,这时,从屏风后闪出一个人来,明明一身杂役打扮,却铿然潇洒地在桌案边坐定。
“你怎么进来的?”纵是旧相识,也让关关背上起了一阵寒意。浣音阁附近那群走来走去冷脸大叔,穿甲带剑,怎么看都是顶级侍卫,难道都被风吹跑了吗?不能。关关坚定道,据说那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就算过路的蛤蟆想借过,都会被他们踢出去。
狼烟定定坐在那儿,看关关脸色惨白,显是被吓到了。原以为等关关见到他后,失声尖叫,然后一阵痛骂,就能谈正事了。没见到她却张张嘴,也没痛骂,也没讥讽,只是目光越来越古怪。
忽然,关关退开两步,望了眼外头低垂的夜幕,一脸悲悯回头看他:“舅舅把你埋在哪儿了?”
刹时无言,狼烟惊愣。关关确有过人之处。
狼烟想说话,却又闭了嘴,看了她一眼,伸出指头,在旁边的杯中蘸了水,就着案几写下“松林”二字,心中偷乐。
关关望过去,吸了吸鼻子,点头道:“锦儿姐姐也在那儿。”蹙着眉头,忧伤地看他,声音有些颤抖:“你还有什么事想做却没做的?”
狼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交代后事了,一时没想到,正考虑要不要写下“我没死”三个字。却见关关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诚恳道:“我可以帮你,只要我做得到。”她说着抿着抿嘴,眼里已是点点泪意。
狼烟反倒不知该怎么捉弄她了,想开口说话,惊见关关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下来,似乎被触到了心上的伤口,适才的片刻强忍已然崩溃。
“你是不是狠我?向舅舅告状的人不是我。我以为你和我斗气才说舅舅要取你的性命。我娘也不想要锦儿姐姐的命。我本来可以救你们的,都是我的错。我还没来得及善待你,还没有打赏过你。。。”
关关背靠着墙滑下去,蹲在冰冷的地上,腿向胸前一缩,头埋在臂间呜咽起来。
狼烟半晌失神,那些眼泪仿佛都流到了他心里,水过之处长出一排张牙舞爪的小刺来,碰着就觉得阵阵刺痛。仿佛神魂不能自主,他走到关关跟前,慢慢蹲下,双手抚上她的耳际,捧起她的头。
关关已经哭得忘乎所以,噙着泪看他,喃喃问道:“你要我的命么?”说着,很认命地看着他。
“不要。”他说着已低头吻上了关关唇边的泪,唇上柔软直钻入心底,他心上的伤口一点一点被填平,以为这世间再也不会有人为他哭,即使只有这一滴泪是为了他,他也无法拒绝这种温暖的诱惑。他从没想过膜拜也可以匪蘼,但一贴近,便被这杯香醇米酒熏醉了,辗转吮吸,细细啜饮。
一灯如豆,墙上映出两个蹲在墙角的身影,混在一处,纠缠不清。。。
忽然,温热的触感不再,唇上一凉,关关张嘴,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就眼前一黑,像个石像般歪歪倒了下去。
她晕了。
“真没用。”狼烟低语着,把她弄上榻,爬窗踏月而去。
就这样,这晚,他尽蹲墙角了,一点正事儿没干。
狼烟爬出去的时候,像喝了烈酒,感觉有点上头,但比平时跑得还快,几个闪身,如升天遁地一般,不见踪影。
后头跟着的那个黑影,茫然地四下张望,最后驻足在听风院不远处的水榭中。
寒风带着月华,斜入水榭,照见一张略带英气的俏脸。
“可恶。”梁言一脸不甘,粉拳打在身旁的柱子上,“就算是九尾狐,我也要揪出你的尾巴一条条斩断。”
或许祁雪中毒的事,关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