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周室早已湮灭,而今天下七分,这纷纷乱世上哪里找指南车啊。王上重金悬赏派人到南海去找寻,却杳无音信,便想找奇人异士来研制。王室贵族以劳民伤财为由纷纷反对,祁侯力排众议,建下这墨天阁,又广招能人,王上甚是满意,之后对他愈加倚重。

难道王上带着赵翼去了墨天阁?祁侯心中纳闷。

偶有晚风断断续续地拂过庭中芳树,树叶儿沙沙作响。

看看天色,还算明朗。

祁侯出了英华殿,又出宫门,走在通往墨天阁的甬道上,迎面走过来两人。

祁侯今日不想见他们,可左右两谩踉是高墙,他已是避之不及。

迎面而来的俩人,走在前面的是个花白胡须的老者,背有些微驼,白发玉冠,窄袖长袍,腰上环佩莹亮,脸庞有些干瘪消瘦,双眼却精光内敛。他便是三朝元老,丞相李松。他正时不时和身旁那个人说着什么。那人三十出头,身材高大,锦袍在身,看起来格外富贵,大概素日里太常用眼角看人,眼尾皱纹深邃。他是李松的学生柴尚,出身邯郸名门,步步高升,眼下任朝中左长史,但比起祁侯当年的一年数迁,先王还破例封侯,自然是望尘莫及。

“祁侯爷。”李松略一拱手道。

柴尚跟着老丞相也僵硬地施了个礼。

祁侯似乎刚看见他们,慢悠悠地还礼,笑道:“原来是老丞相和左长史啊。幸会。”虽说祁侯祖上世代经商,此时举手投足却尽是斯文儒雅,看不出半点商人市井之气。

李丞相问道:“天色已晚,侯爷这是要往何处去?”

李松也是明知故问,这甬道只通往墨天阁,还能去哪?

祁侯未答,却听左长史柴尚道:“王上正和永翼侯在墨天阁用膳。侯爷这可是要过去?”

王上摆膳岂是想去就能去的?挑衅之意在柴尚眼中闪过,祁侯看得清明,他脸上淡笑冷冷,说道:“听说柴长史和永翼侯私交甚笃,柴长史未去,我又怎好前往?”

老丞相见二人僵持在那儿,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一道走。”

祁侯点头同意。

三人踱在甬道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几年来,李丞相不得不承认祁侯出手大方,而且天生是治才,他对官言礼,对士说义,以利相诱,以权相逼,只可惜出身太过卑贱。两年前,李丞相百般不愿,最终还是将孙女李婉嫁给了祁侯的大公子祁风,两家也算是亲家。

思及祁风,李丞相便向祁侯寒暄道:“大公子在军中任军务司马,立下不少功勋,李府得此佳婿,老夫也面上有光啊。”

祁侯拱手道:“相爷过奖了。”末了又问:“相爷,可知祁某两个孩儿何日可回朝?”

“这个。。。”李丞相犹豫道。

“永翼侯可知会过相爷此事?”祁侯挑眉又问。

“呃。我一向只管朝堂之事,这军中之事嘛,就全权交由几位将军了。如今边陲安定,两位公子归期想必不远了。”李丞相推诿道。

“祁某倒不这么看。”祁侯道。

李丞相一愣。

又听祁侯说道:“天下七分,我国居中,东有燕齐,西有魏韩,撇去南面内乱纷纷的楚国不计,若合五国之力,即便无法破秦,也不会让秦一国独大。可惜,六国合纵御秦终是黄粱一梦。东边燕与秦才刚联姻,将燕王的掌上明珠嫁到了秦地。齐在上次六国对秦国大战中元气大伤,如今休养生息,志在守成,就算要战,奉行的也必然是远交近攻。魏国几年前败与我国,这些年斡旋于赵秦韩三国之间,表面上没有厚此薄彼,实际上他们对赵已恨之入骨,伺机报复。韩国素来畏强,此次败北之后,必然依附于西边秦国。边陲虽安,却隐患重重。如此一来,相爷,您觉得我儿何时能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