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下一刻，他俩就会同时掉下去。

模糊的视线里，空荡荡的大石头上方悬着一个发着幽光的红日，阳光给石头镀了一层寒凉的轮廓，有一束射线穿过石头表面将她的眼睛射得更模糊。

她想挪开眼睛，接受命运的安排。

就在那一刻，伴随着无中戚的咆哮声，他穿破红日出现在石头上。

镀在石头上的轮廓裹到他身上，乔烟模糊的视线骤然清晰，怀里的手枪被呼吸引起的胸腔震动顶着得频率加快。

这场力量的博弈全凭无中戚强悍意志力的支撑，他跃上去时双手仍保持着下撑姿势，双腿曲起几乎跪在石头上，已然是到了极限。

手臂和腿上的杉木树皮夹板已经松散，绑在外面的布条被锋利的石头磨烂。

他第一时间抬头寻她的身影。

他看过来的视线还带着决绝攀爬过程中保留下来的锐利狂妄，宛若寒潭的眼眸黑得吓人，裹挟着傲睨一世的威压。

无中戚如在山林里急速穿梭，攀爬狩猎的猎豹，在寻找目标时有短暂的静止，只待伺机而动。

看到乔烟时，他像是发现对面是同类后的猎豹，猛然收回危险的眼神。

阳光从他的白发里钻过来，将他的发丝辉映得几乎透明，全然没了无中戚以前表现出的邪性。

他的红色衣袍的大V领在攀爬过程中已经崩开，被乔烟缝过的地方，细细的藤蔓茎像绳子一样串在他的胸口，露出大片古铜色胸肌，被汗水浸湿的布料紧贴在身上。

在无中戚急促的呼吸下，发达的胸肌用力地起伏着，他浑身的肌肉线条撑得衣袍好像要炸开，结实，健美。

他上来了……

无中戚居然真的上来了！

乔烟的思绪一片空白，眼珠子茫然定在他胸肌的沟壑里，完全忘了自己是瞎子的设定。

不过好在，她处于呆愣状态，跟瞎子无异，无中戚没空注意她瞎不瞎眼睛有神无神。

“卡到裆。”他语气凌厉，“抓稳。”

“哦，好。”乔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她的心脏流到她的四肢百骸。

人的精神力有多重要，绝望时，她自己都能给自己埋了。

有望活下去时，乔烟整个人都精神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遗言，她通通收回。

无中戚左腿跪地，右腿站直，他撕开已经磨碎的布条，将剩下的勒紧打结。

然后他站起身，一口咬住胳膊上的布条，和另一只手一起系紧右手的树皮夹板，他高大的身躯站在石头顶部，好像真能掌握全局。

他缠绕布条的过程一气呵成，动作流畅迅速，即使在咬着布条时，他锐利的视线都没离开过乔烟。

绑完散开的夹板后，无中戚已经大汗淋漓，但一览无余的痛在他的动作里像轻描淡写一般。

“闭眼。”

叮嘱完这句话，无中戚没有任何停留地像猎豹一样弹跳了过去。

乔烟在他毫不犹豫的动作中闭上眼睛，心中瞬间被慌乱和害怕充满。

如果他掉下去，如果石头承受不住，他俩一起掉下去……

这些思绪被他跳跃带来的岩壁上的砂石和灰尘打落，她闭着眼睛，只觉得脸上落了薄薄的一片灰，稳稳落地的声音就在她耳边。

接着，她的手腕便被抓住。

“放手。”

乔烟耳朵里听到的声音近在眼前，她没做多想，好像突然对眼前的大坏种有了某种身份上的信任。

她是卡到裆，他是零零一。

不论出去后，他会怎么报复她。

目前，在这里，他们是生死搭档。

她必须也绝对信任他。

她的双手想从抱着石头的状态松开，实际上，她的手已经僵硬到无法真正动弹。

“零零一，我手僵了。”

无中戚不得不将她的手从石头上掰开。

乔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