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变了又如何呢。
穿堂风撩过许域额前凌乱的发丝,他却浑然不觉,陷入一个人的阴霾。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落在了他的头上,熟悉的温度和力量。
忽地,他给出一句突兀的回答,“我不会一直待在红旗大队,可能我之后就回家了。”
许域的眼神闪躲,就是不抬眼看姜剑威。
有些答非所问,姜剑威一时没听懂。
沉默就此蔓延开来。
许域烦透了这种安静。
让他莫名想起早些时候爸妈推拒养育时的不语。
他提前告诉了他的未来,想让姜剑威知难而退。
他就不用去参军了。
以后他们自然就变得不熟,然后是过路人。
姜剑威慌了,“去哪?”
许域吹着粥,耷拉着眼皮,“没想好,反正之后我会离开这。”
是啊,许域是知青,是城里人,不会一辈子留在黄土地上干农活的。
姜剑威的声音有些干涩,“那我退伍后和你一起”,顿了顿,“成吗?”
“好。”
这是属于许域的大获全胜。
……
海市。
许光汉落难后,几乎无人敢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戴高帽游街示众只是许光汉要经历的第一步,随后而来的是无休止的批斗,隔离审查、监督劳动等。
风光靓丽的革.委会会长许光汉一夜之间成了反革.命,往日的狐朋狗友都唯恐避之不及。
许光汉每天都要背着一块写有诸多罪名、打着红叉的白布“招摇过市”。
张凤琪如上次说的一般,避了好几天风头,在许光汉游街时也没见到她的身影。
许域的家已经被抄过好几回。
张凤琪不敢回到这边,许光汉又被监禁,渐渐的,地板上落下了一层厚厚的灰。
等许光汉承不住压力而自杀身亡的消息传回红旗大队,已经是“双抢”的时间了。
所谓双抢,即抢收早稻,抢种晚稻,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珍贵。
老人小孩干不了活也会在割稻队伍后头捡稻子,同样算五个公分。
三四十度的高温,姜剑威要到地里割谷、拨秧,一天下来能晒脱一层皮。
许域只负责试验田里的水稻,更何况还有刘树人一起帮着他。
天刚蒙蒙亮,许域提早出门了,刘树人递给他一把提前磨过的镰刀。
他刚开始还不得要领,带刺的稻叶带芒的稻谷往脸上、手臂拍,留下好几道血痕。
“嘶”,好在他提前穿了长袖,还带了口罩。
但隔着一层衣服,那滋味依旧不好受。
割禾是技巧和力量的结合,姜剑威弓腰埋头,一手捏稻禾,一手挥刀。
好不容易把稻禾割完,还要在田里晒上半天。
晒完就大概下午三四点的样子。
小孩子圈抱起稻草,女人来捆,男人就得把捆好的草头挑回库里。
晒得半干的稻禾上的刺和稻谷上的芒,越发锋利和尖锐。
头顶下午三点的烈日,再加上刺挠的稻叶,堪比炼狱。
许域这边半天时间就割完了,割完的草垛丢一边晒,又得开始插秧。
抽水犁地,这些许域不太会,刘树人自己上手了。
许域把育好的秧苗丢进犁好的地里,和刘树人一同开始插秧。
蚂蟥听不得响声,犁地插秧这么大的动作让所有蚂蟥倾巢而出。
许域每走几步都得甩下脚,他提前喷过的肥皂水没能抵挡所有的蚂蟥。
等插完秧,还得把没有完全晒干的稻谷连夜脱粒,晒干的稻谷就堆在一旁等明天。
许域整得很晚,回去的路上直打哈欠。
等他走回红旗大队时,除了昏睡过去的小孩,不少人还待在农机站的库房里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