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倦微微一笑,侧过头看向谢闲道:“因为只有这个糖最止苦,其他的都不行。你没发现么?”
谢闲心想我当然发现了,却一点都笑不出来,连安慰的笑都没办法有。
虽然看着闻倦的样子,他知道,在闻倦心里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就像他,现在想起小时候因为赌鬼父亲交不起材料费,不得不哭着跑上街捡瓶子卖的难堪模样也只觉得是个很遥远的记忆,没那么疼没那么痒,只是有一丝丝失落。
可想想其他人也有类似的经历时,却又忍不住心口发酸。
因为经历过,所以知道这种疼到底疼在哪,虽然现在记忆模糊了,可还是知道准确的位置。
想着,谢闲便觉得眼眶微微有点发酸。
一旁的闻倦见到谢闲的表情,愕然了一瞬,不由得有些无奈和好笑:“我都没怎么样,你怎么就难受上了?”
谢闲听到闻倦这句话,陡然回过神来,立刻揉了揉眼睛,然后红着眼默默笑了。
“没有难受,我只是觉得前辈很厉害。”
闻倦:?
谢闲垂着眼睫,凝视着掌中的冬瓜糖和天命果,语气十分柔和又钦慕地低声道:“我其实最很佩服那些吃过很多苦,被不公平对待过,却还是愿意做好人的人。”
“前辈就是这样的人。”
“如果是我,我扪心自问,处在前辈的位置都不会比前辈做得好。”
“我如果是魔修,这种情况下,只会明哲保身,不会一次又一次救人。”
“而且,说起来都是前辈在帮我,我也没帮到过前辈什么。”
说到这,谢闲又露出了几分惭愧的表情,默默笑着揉了一下眼睛。
却没发现一旁的闻倦凝视着他的眸光在此刻一点点深浓了起来,到最后仿佛变成了一片暗海旋涡,随时都能将人吸入一般。
而等到谢闲发觉闻倦一直沉默着不说话时,他才抬起头,这时闻倦却已经不动声色地别过了眼。
“谁说我别无所图?”闻倦淡淡道。
谢闲微微一怔。
“全天下就你一个人的血能解魔气,我不留着你的命,留着谁的?”
“所以你最好不要再整日胡思乱想,像个小姑娘似的哭哭啼啼,明白吗?”
谢闲:?
谢闲顿时就不高兴了:“我才不是小姑娘。”
闻倦看着谢闲恢复如常的表情,不动声色地一笑:“嗯,现在是不像了,方才真是像极了。金豆子都快掉出来了。”
谢闲:……
气得谢闲又狠狠啃了一口手中的天命果和冬瓜糖,甜苦交织的味觉倒是一下子刺激得他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而一旁的闻倦静静看着谢闲的举动,薄唇抿了抿,竟是悄悄松了口气。
闻倦每次看上去厌烦,可每当听到谢闲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心口发烫。
就像方才,谢闲说觉得他很好,觉得他无私的时候,他忽然就忍不住生出几分冲动想把谢闲狠狠钳在他的怀中,然后让谢闲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别无所图。
他当魔修这么多年,手中染的血并不少,算计过的人也不计其数。
可偏偏只有谢闲一个人,对他露出那种明亮又澄澈的眼神和笑意时,能硬生生逼着他,把他所有那些嗜血,阴暗的面隐藏起来。
因为当你看到光照过来的时候,你总不会喜欢自己穿着一身带血的脏衣服。
而闻倦唯一的私心,唯一图谋的,就是把那缕光据为己有。
这就是最大的私心了。
谢闲偏偏还对此一无所觉。
想到这,闻倦不由得又闭了闭眼,默默磨了一下牙。
偏执的心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