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廷玉罕见地沉默, 欢喜对沈安宁有了新?的认识, 又忧愁她的病、她的过往。
快要出宣阳正门的时候,粱廷玉似闲聊般开口问郑冉:“若是你,你还活着吗?”
郑冉虽说年长两?岁, 但她身在文臣世?家, 娴淑柔弱,而沈安宁不?同, 她的父亲兄长都是武将,六岁就敢离家出走,力气自然不?是年长两?岁的郑冉可?比较的。
若是郑冉送去北羌,早就成了一堆白骨。
粱廷玉是在提醒郑冉:你的命是沈安宁换来的。
你的命是沈安宁的病换来的,你不?能嫌弃她。
郑冉再是迟缓,也明白她是意思,更何况她就是聪明之人,默默摇首。
两?人再无言,出了宫门,粱廷玉牵挂沈安宁的病,到底还是提了一句:“我会派人去问询良医,到时送去边城。”
郑冉道谢。
明来的医术已?然很不?错,术业有专攻,她对沈安宁的病症只是略懂,不?懂如?何诊治。
前面的大皇子已?止步,沈安宁停下来,同郑冉招手,又见粱廷玉坐在轮椅上,大步走过去,道:“我送粱相?上车。”
说完,她小心地抱起粱廷玉,利落地走向马车,粱廷玉靠着她的肩膀,陡然觉得年少英勇,十分坚实可?靠。
粱廷玉理解郑冉的选择了,少女柔软,有女子的细腻柔美,可?做温柔小意;年少无畏勇敢,可?做靠山。
这样的人,胜过多少男儿,她不?是寻常少女,她是将军,保家卫国、戍守边境的大将军。
粱廷玉闭了闭眼睛,感受到少女身子的柔软,下一息,沈安宁将她放下,退出车厢。
她掀开车帘,看着少女欢欢喜喜地奔向郑冉,如?孩童般牵起郑冉的手,丝毫不?顾忌旁人的眼光。
郑冉只一笑?,由着她牵手,慢慢走向马车。沈安宁并未急着上车,而是扶着郑冉,由她先上,等郑冉上车后,她再跟着上车。
说她不?懂人情世?故?
粱廷玉又觉得她的情都给了郑冉,其他人不?在意,就不?会多看一眼,自然有所疏忽。
放下车帘,粱廷玉耳畔传来车轱辘声?,盖住自己的呼吸声?。
她的病……粱廷玉想起当年昏迷之际,混沌中见到那抹光,小小女孩的手很软,抚过她的脸颊,眼眸又是那么明亮,眼中仿若拥有万丈光芒,黑夜间的明月之辉。
后来再见,却?又是那么死气沉沉。
十二年的时光,毁了她惦记多年的小小女孩。
粱廷玉因沈安宁的病而软下来的心再度坚硬起来,她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膝盖。
今夜月圆,如?圆盘般挂在空中。
马车停下,沈安宁先跳下马车,随后去扶郑冉下车,两?人一道入府。
天气热,两?人依旧住在水榭,夜间清凉,睡得舒服些。
两?人静静地躺着,郑冉先伸手去抱着她,让她别又蜷缩身子,舒展四肢,睡得舒服些。
沈安宁先是不?动,靠得近了,心神摇曳,抬首就看到郑冉的下颚,肌肤雪白,再往上,是嫣红的唇角。
白日里清远冷静之人,眼下褪去官袍,长发垂下,自然显出一股柔美之态。
沈安宁看得心神不?宁,抿了抿唇角,小心翼翼地拨开郑冉的手,自己转而去抱着她。
反客为主,让郑冉先是蹙眉,而后明白过来她的用意,慢慢地舒展自己的身体。沈安宁本有些急躁,见她如?此平静,自己呆住了。
郑冉等了等,意识到她有些呆,不?免提醒她:“想什么呢?”
“想你……”沈安宁磕巴起来,她在想郑冉为何这么顺从了。
郑冉笑?了笑?,因羞涩,偏首不?去看她,她歪了头,追逐郑冉的目光,如?同这些年追逐那份‘干净’。
她歪着头,眸色水润,透着赤诚,让郑冉无法拒绝,郑冉捂住她的眼睛,自己先吻上她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