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廷玉却说:“臣去北境,教化百姓,除陋习,正歪规。”

沈安宁不赞同?:“京城才是你施展拳脚之地。”

“京城之内,良才如云,倒是北境,若不加以束缚,只怕会再乱。”粱廷玉语气凝重,“陛下该知晓,我会适合。”

沈安宁沉默无言。

须臾后,粱廷玉行礼离开。

皇帝久久不语。

皇后回来,走上御阶,“陛下留住太傅了吗?”

“她说她要去找六岁的沈安宁。”

“她说她要教化北境百姓。”

“我没有理?由留下她。”

沈安宁阖眸,感觉到身不由己,这里不过是一座漂亮的囚笼罢了,粱廷玉将她塞了进?来,然后自己快活地走出?去。

她说:“太傅想去北境,或许是不想面?对我。”

郑冉伸手,攥着她的手腕,“太傅所求,并无不妥,北境安宁,也是中原的服气。”

粱廷玉心?中所求,不过是当年?恩德,她还了恩情,却又觉得没有还恩情。

兜兜转转,她的心?里始终还是放不下。

皇帝最终还是恩准粱廷玉所求,准她辞去相位,前往北境。

辗转秋日,战事平定大半,反王投降?*? ,粱廷玉北上。

沈安宁亲自送她出?城,两人站在?城门下,粱廷玉看?着自己曾经躺着的位置,光阴似箭,像是一场梦。

她像是做了一场权势滔天的梦境,弄权争权,站在?万人之上,触碰云端,潇洒极了。

梦醒后,她还是孤独一人,艰难苟活。

她看?着那处位置,问皇帝:“陛下走后,可曾想起过我?”

“没有。”皇帝摇首,“哪里有时间想你,每日里拼命,吃不饱睡不好?。”

那段日子,她苟活着,做梦都想要回沈家复仇,恨意滔天之际,她想过让沈家所有人来偿命。她杀红了眼,时常将对面?的恶狼当做是沈夫人、沈老夫人,杀死她们。

她们都欠她的,杀了就好?,一起共赴地狱。

“你若不自报姓名,我是想不起来的。”她坦然笑了,“我从未想过你会有今日,我想着我肯定是被找回去的,钱给她们,不如给你,丢在?路边都好?过给她们。”

她就是报复的心?理?,没想到,成就了粱廷玉。

粱廷玉瞥她一眼,走回马车上,拿出?一只匣子,“这里是各处的地契,粱府留着,其他宅子都给你。”

她无儿无女,孤独一人,自然只能留给皇帝。她说:“玉床都在?粱府库房,新的旧的随你选择。”

皇帝接过她的匣子,她转身走了,登上马车。

皇帝仰首望着她,道:“落地后记得给我写信,八百里加急,知道吗?”

“好?。陛下相信臣,臣活着一日,北境安宁一日。”粱廷玉同?她对视,眼中带着不舍。

孤身而?来,伸手摘月,满地黄金,踩着权势踏上相位。

她这一生,也算是圆满了。

车帘放下,马车徐徐动步,沈安宁目送马车离开,心?骤然空了下来。

这是太傅自己求的路,自己干预不得,尊重太傅,就让她走自己想走的路。

马车走得慢,可是再慢,都会在?眼前消失。她追着走了两步,试图留着那颗黄豆大小的影子,可最后,还是不见了。

她回身看?着刚刚的地方,往事涌回脑子里。

阴差阳错,成就她,也成就了粱廷玉。

粱廷玉三字会记入史书,告诉后世,她曾经的政绩。

皇帝落寞地回到宫里,大殿之上,郑冉在?与朝臣商议今年?的秋收。

帝位之侧,还有人,她很?满足。

她进?去后,朝臣退下,她顺势坐在?了御阶上,望着前方。

这个世界,似乎只有她和郑冉了。

郑冉匆匆走下来,蹲在?她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