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还黑,时间流逝缓慢,长夜还没过去。

她被吵醒之后就睡不着了,披了件衣服坐起来,一手抱着小花,一手拿过床头的书。

雪夜祥和,无人打扰,许鸢点着床头灯,安静地看书。

自从卧床之后,她睡觉就不喜欢拉窗帘了。

一个人孤独冷清,看着窗外的雪景会热闹一些。

窗外不远处是一棵桦树,冬日里叶子落尽,枝干上落了一层又一层的厚雪,在茫茫的夜幕之中,如同招摇的鬼影。

小花很乖,老老实实窝在她怀里舔爪子。

寂静的房间,只有许鸢翻动书页的声音。

她看书很专注,以至于谢斯止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都没有发觉。

当她眼睛酸痛,从书上抬起头时,谢斯止已经站很久了。

他穿着病服,面容苍白,纱布下的伤口崩裂,渗出了鲜红的血。

他用深黑色的瞳仁盯着许鸢,眼里融着一丝暗色的情绪,但至少此刻,还没有发作。

小花看见他,识趣地跳下了床。

视线与他对上,许鸢僵住,尽管她表面很镇定,但内心的恐惧已经透过那双清澈的眼睛暴露无遗了。

恐惧。

这就是此时此刻,许鸢对于他的感知,或许还带着点厌恶。

谢斯止眉梢勾了起来。

明明佣人每天都来汇报她有吃饭喝药,可她的身体却没有任何起色。

就如同冬天湖边芦苇,风稍稍一吹,枯槁的芦花就会散下枝头,一地零落。

从前他总能在她身上感到温暖的气味。

现在却只有冰冷与疏离,如同置身在冬风最肃杀的时候。

谢斯止走到床前:“你愿意为了自由在谢盈朝面前戴上温顺的假面,却不愿意装样子骗骗我。”

“就连骗我都不肯。”他敛起眼眸,“你到底有多恨我?”

这个问题,他不需要、也不想听到许鸢的回答。

他只知道,继续僵持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会比她先疯掉。

谢斯止摘掉腕骨的沉香珠放在一旁,拉住许鸢的手,将那把医用剪刀放在她的掌心。

他离得很近,胸膛遍布的伤口清晰地映入许鸢的眼帘。

“我没有办法改变过去自己做下的决定,也无法令你不要恨我。”

他眼瞳漆黑如墨,“但就算是恨,也大声一点吧。”

剪刀触感冰凉。

谢斯止握拢她的手,尖锐的一端抵在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上。

他手下一用力,剪刀便刺进了他的血肉。

“随便你出气。”他完全失去了痛感。

只用炽热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女孩,“够了吗?”

许鸢卧床太久,反应有些迟钝。

等她的意识回笼之后,满手都粘着谢斯止的血了。

粘腻、鲜红、滚烫。

眼中所见的,肌肤所感的一切,都令她不适。

她想抽回手。

谢斯止强行按着她,在自己的原本的伤口上又捅了第二下、第三下……

因为失血,他脸色迅速黯淡下去,只有眼神仍偏执得像一个病人:“不够就继续,等气消了,就原谅我。”

第51章

许鸢手腕被捏得很痛,原本就薄的皮肤微微泛红。

相比之下,更红的,是谢斯止的血,沾满了她手指的每一寸。

才愈合的伤口一寸寸裂开,鲜血横流。

许鸢无法忍受他的疯气,产生了想要退却的念头。

可背后就是床头,谢斯止很容易,就将她困在了自己的身体之下。

“谢斯止……”许鸢偏过头,“你别这样,我害怕。”

她嗓音带着颤抖的尾调,眼尾弥起了淡色的薄红。

谢斯止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血珠沿着刀脊滚落在她洁白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