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走出多远,就被裴霁言追上了。

他拽住她的手腕,强迫她停下:“许鸢,我在叫你,没听到吗?”

意识到这行为和这话里的强硬态度,他在许鸢停住脚步后绅士地松开手。

“对不起,我太着急了。”他盯着许鸢手腕上浮起的红印子,“弄疼你了吗?”

许鸢抿了抿唇,转过身看向他:“有事吗?”

裴霁言目光澄澈,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天真和柔软。

他欣喜到语无伦次:“你失踪后我去过你家,也问过老师,都说你被青木帮带走了,我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

“青木帮和裴家没有交情,今天来参加宴会,我是想要请谢盈朝帮我和青木帮搭桥,救你出来的。”

许鸢安静听他说话,思绪回到去年冬天。

学校转来一位学生,到校第一天就引起轰动。

裴霁言,他优秀、温柔,是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追求者甚多,可他对谁都是礼貌地拒绝。

许鸢和他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

她从未想过,他们之间会产生交集。

那年冬天许鸢所在的社团组织义卖,募捐到的资金会捐给偏远山区的失学儿童。

学生们对此事没有兴趣,就在募捐要失败时,裴霁言走进来。

他摘下腕上的手表递给她。

那块表至少几十万,许鸢没接。

“就当为孩子们尽一份心。”他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也为你。”

许鸢不解地看他。

他眼睛弯弯,拉过她的手,将手表放在她掌心:“许鸢,不要再皱着眉头了,开心一点。”

那天是一道分隔线,但分隔的东西朦朦胧胧。

他们从不熟变得熟悉,拥有共同的爱好、兴趣与话题。

会在周末相约去图书馆看书,会去看浪漫的歌剧和特立独行的美术展。

但彼此之间的窗户纸,谁都没有捅破。

许鸢了解他的爱好,他的兴趣,却从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裴家的小儿子,裴霁言。

就像裴霁言也并没有了解过真正的她。

他无法从她此刻的神色看到窘迫和忧虑,只是为重逢感到喜悦。

裴霁言望着她苍白的脸颊:“你还好吗?”

夜晚安静得过分,嘈杂的人声和音乐声仿佛远离了这个世界。

许鸢垂着眼:“嗯。”

其实并不好,可裴霁言太干净了。

当着他的面,她无法把自己的处境说出口。

裴霁言:“可是你看起来很糟糕,这几个月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在谢家?”

许鸢:“这是我自己的事。”

“这怎么会是你自己的事?”他音调拔高,“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你可以对我讲,许鸢,我可以帮你,我也……”

他顿了顿:“……我也想要帮你,真心的,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许鸢垂着眼。

“你还有我”。

多好听的一句话,却不能当真。

对于裴霁言想要帮助她的心思,她心存感激,但也只是感激。

或许这世界上有人能帮她,但那人不会是裴霁言。

父母离世至今三个月了,如果事事都指望别人来救,她早就活不下去了。

“事实上,能帮助我的人只有我自己。”许鸢朝他礼貌地笑笑,“不过裴霁言,还是要谢谢你,能听到你说这些话,我很开心,你该回去参加宴会了。”

裴霁言静了。

“你是怪我没有早点出现,对吗?”

许鸢摇头:“我不怪任何人,况且你没有帮助我的义务,我都懂的。”

她的话出自真心,听起来却很刺耳。

裴霁言又沉默了。

在漫长的寂静过后,他突然把许鸢揽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