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描述那是种怎样的声音,但显而易见。

谢斯止阖上双眼,再睁开时,他眼里的阴郁消失不见,微笑着看向许鸢:“五点十分了。”

“为什么?”

“你今晚怎么总是在问问题?”

“因为我不懂。”许鸢与少年对视,“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不是解释过了?”谢斯止挪动身体牵扯了伤口,拧起漂亮的眉梢。

他选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靠着:“对恨敏感的人,对爱难道会麻木吗?那年我快要饿死了,你给了我一瓶热牛奶。对我好的人,我都记得。如果离开庄园能给你快乐,那就走吧,随便去哪里都可以。”

“我走了你怎么办?”

她房间的地毯上全是血迹,谢斯止又伤成这样。

等到天亮,吃早餐时,谢盈朝一定会发现她失踪了。

而谢斯止脱不了干系。

难以想象,如果发现她的失踪与他有关,谢盈朝会把他怎样。

“我到底是他亲弟弟,半边身体里流着和他相同的血,他能把我怎么样?顶多是一顿鞭子。”

谢斯止笑笑,“我习惯了。”

钟表指向五点十五。

哪怕现在离开,她也要用跑的才行。

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想到外面的世界,想到自由,许鸢换上平底鞋,转身走向门口。

背后的少年很安静,或许是因为疲惫,或许是因为疼痛。

总之,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寂静得像是坠落在深渊里的天使,被夜色完全吞噬了。

许鸢手搭在门把上,却怎么都按不下去。

她回过头,谢斯止正在看她。

之前的伤口她明明细心地包扎好了,此时不知怎的又裂开了。

血沿着他的肩胛骨流下来,顺入了衬衫的缝隙,他的眼神脆弱、破败,像只被丢弃在大雨里浑身湿透的小狗。

许鸢返回了床前。

“五点二十,你没有时间了。”他提醒她。

“我知道。”她拿起医药箱,找出绷带,重新为他包扎。

“错过今天,或许就没有机会了。”

“我知道。”

“真的不走吗?为了我?”

“你不要说话了。”许鸢声音很轻,“越说血流得越快。”

“血液流速和我说不说话有什么关系?”

谢斯止的胸口微微起伏,他偏头,用邃密的目光描摹着少女美丽的侧脸。

“是我不想听,可以吗?”许鸢指尖全是他的血,依然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伤口,“要是还有力气说话,我真要走了。”

谢斯止静了静,但很快,他再次开口了:“再说最后一句。”

他笑笑:“许鸢,我会保护你。”

许鸢的手停住。

“尽我所能,用尽一切保护你。”他一字一句,“就算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昏暗的灯光下,少年拖长的音调像古老虔诚的誓言,坠落在她心间。

可她隐约觉得,那只不过是道他因为失血而意识昏聩时,呢喃出的、虚幻的咒语。

第10章

清晨,许鸢被佣人的敲门声叫吵醒。

她把床让给了谢斯止,自己盖条薄毯靠在沙发上小憩。

醒来时,谢斯止已经走了,染血的床单他也一并带走了。

窗户开了条缝,房间里的血腥味大半散出去了。

来叫许鸢的谢盈朝身边的佣人。

“许小姐,先生请您去他的住处。”

许鸢打理了下自己。

被掐的脖颈上仍有一道红痕,她用一条白色的丝巾系住,跟着佣人去了谢盈朝的住处。

庄园里有很多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