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重云略犹豫了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低声道:“娘子……进去吧。”
她闻言有些疑惑,动了动唇:“是他让我进屋吗?”
连医师都这般疲惫,阮窈可以大略想见裴璋的模样。且施针过后,病人自然是需要静养的,兴许他如今神智都不清醒,为何会喊她入内……
“不是。”重云皱了皱眉,低下眼望着她,最终还是说了句:“若是你进去陪着,公子会好受一些。”
阮窈将信将疑地起身,放轻步子推开门。
房内已经被人拾整过,她没有瞧见血,可空气里还弥漫着腥味。
出乎她的意料,裴璋并未昏睡着,反倒仍倚坐在榻上。
他面色白的近乎透明,几缕墨发湿漉漉地黏着脸,嘴唇毫无血色。
走得近了,阮窈才看到他额上细细密密的汗珠。他眉目间沉着一股浓重的阴郁,像是夜里被雷雨所打湿的松竹,只显出沉甸甸的冷厉来。
“公子……”她小声唤他,顿了顿,又问了句:“痛不痛?”
这一次,裴璋也没有再像往常那般说无碍。
只是在阮窈出声之后,他眸光微微动了动,眉间的郁色也就此化去两分。
他没有出声,但阮窈能读懂他的神情。
她在榻旁坐下,刚过一会儿,就有侍者端了碗黑浓浓的汤药进来。
阮窈想要接过药喂他喝,裴璋却轻轻摇头,道:“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