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北的船客,人声嘈杂,好些交谈的腔调她也听不太明白,却让阮窈莫名的感到心定。
她举目向外看,昨夜的雨早已歇散,云隙中透出几丝浅淡的金芒,渐渐冲破云霞。
旭日映着水波涟涟的江面,映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阮窈深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是在对祁云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等离了洛阳……霉运总是会过去的。”
*
卧房里的火烛燃了一整夜,直至灯花爆开,才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
见花则喜,本该是个吉兆。
裴璋却猛然惊醒,意识随之回笼,伤处的锐痛像是砸入湖面的滚水,激起一圈又一圈痛苦的涟漪。
他胸膛重重起伏了几下,又缓慢地平静下来,脸色白得发青,唯有眼尾因急剧的呼吸而微微发红。
扎入腹下的发簪已被医师取了出来,他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
是一支铜制花鸟簪。
尖端同要了王生性命的那支木簪一样,有意被主人磨得削尖。
对于阮窈,裴璋的确动过杀心。可到了最后,每每总是不忍,也并不愿伤她。
连日来,他因怒气和妒意而相逼于她,除去起初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剩余的日子,他留在这座本不该再待的宅院中,也仅仅是想要等到她回头。
倘若她肯向自己服软,他便不会再迫她。